黄昏的荒原远方悬着一颗大火球,它散发出的红色光线带着无尽的炙热和光明,缓慢而坚定地逐渐蔓延开来,给这终年积雪的地方带来了一丝的温暖。
荒原原野上积雪融化后初生的苔藓,像烧伤后的疤痕散落在四周,十分难看,却给这个只有白色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绿色,不至于让人感到无比的枯燥,四周一片安静,只偶尔能听到上方传来的鹰鸣和远处黄羊跳跃时的声音。
空旷的原野上出现了三个人,他们聚集到一棵荒原不多见的小树下,没有开口打招呼,很有默契的同时低头,似乎树下有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值得他们认真研究和思考。
两窝蚂蚁正围绕着露出寒土的浅褐色树根,进行着争夺争斗,十分血腥,在这片荒原上食物难得,这浅褐色的树根很难见到,两窝蚂蚁都不愿放弃这十分罕见的食物,战争进行的格外激烈,片刻后便残留了数千只蚂蚁的尸体,血腥惨烈,但即使如此多的蚂蚁尸体,在三人的眼中也只是一小块,还没有一块饼大,如此的渺小。
天气十分寒冷,树下那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修为高深,早就臻至了寒暑不侵的境界,不惧怕着荒原的寒风,只是低头专注的看着地上的蚂蚁争夺着树根,好像这就是红尘世俗,就是整个世界一般。
就这样专注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人忽然开口,声音十分低沉,带着感慨的语气。
“俗世蚁国,大道何如”
说话的这人眉眼青稚,身材瘦小,还是一个少年,穿着件月白色无领的单薄轻衫,身后背着把无鞘的简陋木剑,乌黑的头发细腻,整齐的梳成一个发髻,有根木簪横穿其中,那根木簪并稳当,摇摇欲坠,让人看得心急,但却出乎意料的如同扎根岩壁的青松般不可动摇。
“首座讲经时,我曾见过无数飞蚂蚁浴光而起。”
这次开口的是一位年轻僧人,身上穿着一身破烂的木棉袈裟,原本光秃秃的头顶上露出了一茬黑点,透着锋芒,有些扎手,和他坚毅的表情和容貌十分匹配。
木剑少年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怜悯,十分笃定的说道。
“会飞的蚂蚁最终还是会掉下来,它们永远触不到天空。”
“如果你始终坚持这般想法,那你将永远无法明悟何为道心。”
年轻僧人微微阖目,似乎不认同木剑少年的话,望着脚下正在抛洒残肢的蚁群,说道。
“听说你家观主最近新收了个姓陈的小孩子,你就应该明白,知守观这种地方永远不会只有你一个天才。”
木剑的少年眉头微挑,眼眸里闪过一丝波动,似乎是被年轻僧人戳中的要害,有些气恼的回应道。
“我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无法做到不羁身的家伙,有什么资格代悬空寺行走天下。”
年轻僧人没有回应他的挑衅,望着脚下焦虑乱窜的蚂蚁,露出几分禅意,坚定的说道。
“蚂蚁会飞也会掉,但它们更擅长攀爬,擅长为同伴做阶梯,不惧牺牲,一个一个蚂蚁垒积起来,只要数量足够多,那么肯定能堆成一个足以触到天穹的蚂蚁堆。”
天空暮色里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显得很惊慌恐惧,不知道是惧怕树下这三个奇怪的人,还是惧怕那个并不存在的直冲天空的巨大蚂蚁堆,或是别的什么。
“我很害怕。”
背着木剑的少年忽然开口说道,瘦削的肩膀往里缩了缩。年轻僧人点头表示赞同,禅心震动,虽然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坚毅。
小树下第三个少年身体精壮,裹着些像是兽皮般的衣裳,赤裸的双腿像石头一般坚硬,粗糙的皮肤下能够清晰地看到蕴积无穷爆发力的肌肉和凸起的青筋,他如同山石一般沉默,一言不发,然而皮肤上栗起的鸡皮疙瘩终究还是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真正的感受。
树下三个年轻人来自这个世界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