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牢房之内,郑皇后母子正在低声密谈,卫国公也陪同在侧,共同讨论着当下的局势。
“你父皇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咱们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郑皇后的脸上无悲无喜,面色平静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丈夫,左手习惯性地拨弄着檀木佛珠,整个人比从前少了几分戾气。
二皇子闻言神色复杂,对于贺家和大皇兄的计划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自幼便知道天家没有亲情可言,但弑君弑父也太过挑战人伦底线。
“父皇若知道最疼爱的儿子想要置他于死地,心里会作何感想?”
贺贵妃宠冠六宫二十余年,大皇子自然也就成了皇帝最疼爱的孩子。
只是这份疼爱随着孩子的长大而逐渐变质,现在也许只剩下忌惮与防备了吧?
郑皇后略感意外地看向了儿子,意味不明地问道:“你不忍心?武宗旻可从未给过你半点关怀!”
平静的眼中划过一抹怨恨,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平常。
郑皇后的容貌在宫中不算出众,因此从来没有得到过皇帝的疼惜,若不是有初一十五的惯例同寝,只怕她这辈子连个子嗣都无!
二皇子就是她今生唯一的指望,是她们卫国公府长盛不衰的保命符,她可不允许这孩子心慈手软,什么父子亲情对他都是多余的存在!
二皇子有些哭笑不得,立刻出言安抚母亲的情绪。
“母后,儿臣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谈不上什么忍心不忍心,父皇从来都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愚蠢地追求他的青睐。现下不知道父皇还能坚持多久,咱们必须得做好每一步的打算。”
郑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照我看,你父皇应该还能坚持个几年,只是武旭尧脾性急躁、冲动易怒,应该不愿意等待太长的时间,我和你舅舅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贺家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会及时地做出应对。”
卫国公也在一旁笃定地说道:“咱们目前已经掌握了不少贺家的把柄,准备在他们成事之时将其一击毙命,贺家现在忙碌得再多也是为你做嫁衣,储君之位非你莫属!”
二皇子闻言放下心来,对于未来的筹谋多了几分自信。
“接下来只要诱使大皇兄逼宫谋反,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牢内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便默契地扬起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皇子与贺家自以为掌控了一切,殊不知身后却隐藏着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他们冲锋在前背下了弑君弑父的罪行,二皇子等人只需要在暗中掌握好关键的罪证,之后再引导大皇子进行逼宫谋反,二皇子一派就能以救驾的名义将其彻底铲除!
届时老皇帝中毒已深再难救治,不立嫡子为储君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就算元丰帝真的另有人选,他们也有办法让他听话立诏!
夺嫡的形势日趋波谲云诡,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运筹帷幄,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暗潮汹涌,随时都会颠覆看似安定繁荣的大周王朝。
平民百姓们却照常奔波着衣食生计,全然不知惊涛骇浪即将疯狂袭来。
……
“主子,西凉来信了——!”
俞雅岚和宋曦正在山庄的农田里查看番薯的长势,剑东却忽然送来了西凉的密信。
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后拆看密信一起阅览。
驻扎在西凉府的暗卫风羽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西凉在对战鞑靼的斗争中取得了胜利,因为陇西严重缺乏粮草供应,鲁国公此次是靠杀俘食人才挺过了难关。
西凉府的不少百姓都已经逃离了家乡,未能及时离开的则成了边军的腹中餐。
鲁国公虽然守住了大周的边境,但西凉城内已经十室九空,被迫吃下了同胞的血肉,当地的兵将们都开始出现了扭曲和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