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管事的帮助下,刘村长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领着一众村民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
村里的土大夫负责给受伤的人清创包扎,俞家的长工与村里的壮汉互相配合压制住洪磊的六名护卫,而其余的村妇则赶紧将在外晃荡的孩子们都带回家里,并叮嘱他们不能将今日的事传扬出去。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俞雅岚和宋曦匆匆赶到,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两人便开始思考和商议解决的办法。
张虎子沉默地陪伴着昏迷的祖母,心知自己一时冲动得罪了棘手的人物,之后恐怕难以善了。
但他的心里并不后悔,祖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保她平安、护她周全就是他的责任和使命,任何人胆敢来犯,他都一样会毫不犹豫地还击!
只是……
张虎子歉意地看向俞雅岚的方向,他如今是俞家的长工,犯事之后必然也会牵连到俞东家。原想着努力干活偿还药费,以后再寻机会报答俞氏姐弟的救命之恩,没想到幸福的日子才刚过了几天,一切希望就轰然破碎。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走上自绝之路,才能为可怜的祖母求得一线生机,也不会再连累一直照顾他的恩人和村长。
“俞东家,将我送到衙门去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便是将命赔出去也绝无怨言。只是祖母今后无人照料,我想恳求俞东家帮我最后一次,将她偷偷转移到外地生活,待祖母醒后,告诉她我已去西北从军博取前程,莫要让她知道我的下场。俞东家,虎子今生能得你们多次相助,此恩此情难以偿还,惟愿来世有幸,当牛做马报答之!”
十三岁的少年强忍泪意,跪在地上给俞雅岚磕了三个响头,倔强的身影透着赴死的决绝,好似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再没有一丝天真和憨傻,只有大丈夫的坚定与担当。
俞雅岚鼻子微酸,刚想伸手将张虎子扶起,劝他不要自寻短见,却被宋曦稳住肩膀阻拦。
她略带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男子,却见对方眨眨眼睛示意她暂时不要动作。
宋曦给张虎子也使了个眼色,随后高声说道:“刀三,去给张秦氏和洪磊都详细诊察一番。”
精通医术的暗卫刀三领命,疾步上前给两个昏迷的人诊脉断伤,不多时便返回禀报详情,“启禀主子,张秦氏头部重创、颅内淤血,看情况应该是快不行了。而洪二少爷只是右手有些骨折,皮外伤看着很严重,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宋曦一听便知道情况恰恰相反,张秦氏并无生命危险,而洪磊却是伤重危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唯有让张秦氏“死去”,他们才能站到有理的制高点,掌控接下来的事态节奏。
他计划让手下将张秦氏的“尸体”迅速伪装和转移,再带着洪磊一行人率先到衙门告状,先发制人将事情定性为洪磊的过错,就算张虎子之后因失手伤人而被下狱惩处,他也有办法让其顺利死遁。
只是这样一来,张家祖孙以后就不能继续在咸平生活,必须远离汴梁、甚至是远离豫州,但只要能留下性命,背井离乡也算不得什么煎熬了。
宋曦之前与汴梁知府洪运颉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个贪婪狡诈、阴险狠毒的硬茬,再加上有大皇子做靠山,行事更加张扬跋扈。
若张家祖孙不“死”,对方只怕会像毒蛇一般紧追不放,而他又不可能时时守护在旁,万一洪运颉迁怒算计俞雅岚,而他又救援不及,届时必会抱憾终生!
院子里的众人一听张秦氏将死,当即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真的闹出人命了!刚刚不是说没事吗?”
“土大夫能治什么大病?看个风寒都有开错药的时候。”
“都怪这些恶贼,好好的县城不待,偏偏要跑到村子里害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都宰了,省得他那个知府爹再来报复咱们。”
村民们义愤填膺地连声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