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囍字张贴在门窗上,给北城关土灰似的房屋增添了一份异样明亮的色彩。从微掩的窗户看进去,大红蜡烛摇曳着灯火,倒影在新漆长桌,红帐锦绣被上。
一身红装的少女带着盖头,轻轻挪动身子,仿佛是因为头顶的凤霞霓冠太重。第一次婚嫁待于新房,一点儿也不适应。
方子轩心想着张意知真是个混蛋,抛弃笑笑娶了这样以为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可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少年伸手推门的动作停住,身后是通往前堂拜堂的小道,小道尽头能听到吵杂声和报礼单的叫喊声。
正当方子轩选择另辟蹊径等待晚上张意知来此洞房之时就地拦住他向他讨要说法时,新房内传来少女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吗?”
方子轩不假思索回道:“在的。”
可转而一想,这个声音不正是笑笑的声音?他推开新房的门,走进屋子,转身看见盖着盖头的新娘扶着桌子往前探走。
“我有点饿,你可以帮我拿些糕点吗?”说着,新娘礼貌地鞠躬,盖头刚要因为惯性滑落,方子轩眼疾手快,移步至少女身旁提起盖头,等到笑笑起身盖头稳稳当当地还在凤霞霓冠的上面盖着。
看样子,这江湖流传出来的北刀门弟子张意知娶富家小姐,娶的正是笑笑姑娘。
方子轩端过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递到其面前,他不言,不愿意打扰到今夜最美的新娘笑笑。此时少年羡慕张意知能在寂寥的中州之北娶到如此美丽的新娘。
笑笑吃了两块桂花糕,忽然泪水滴在了银盘上。方子轩一直盯着新娘的举动,见女孩落泪便询问道:“新娘子这是怎么了?”
笑笑拿起第三块桂花糕,轻轻摇头。
“见笑了……只是今天大婚想起了我爹,老爹他这辈子都和兵器在一起过日子,每天除了研究铸剑就是操心我的婚事,他现在不在了,女儿本该三年守孝不婚,可……”
新娘的语气哽咽,方子轩这次意识到剑老痴刚死不久,笑笑就大婚,这确实不妥。不过听笑笑意思,其中像是有什么隐情。
“所以城里传言你是富家小姐,其实你并不是对吗?”方子轩压低声音。
“嗯。”笑笑将桂花糕放下,擦拭自己的眼泪,整理情绪笑了笑。
大婚该是喜悦的。
人不可以共悲,但是可以同喜。
方子轩也被笑笑感染,笑道:“姑娘大喜的日子,就开开心心的,想必剑老痴前辈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只会替你高兴。”说完,方子轩放下装有桂花糕的银盘,道了声告辞就要离开。
新娘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掀开盖头,喊道:“是你!”
笑笑眼看泪光,从后面抱住少年,轻语道:“谢谢你。”
或许,笑笑早已将他当作了哥哥,又或许这一刻在笑笑的心里,方子轩就是他的哥哥。少年转身擦去新娘的眼泪,替她重新盖上盖头,回答道:“没事,我答应过剑老痴前辈照顾你的,我相信张兄的为人。”
说着,新房外传来声音,方子轩思忖该是那个吃坏肚子的北刀门弟子回来了,只轻声再道别一次,轻步移出新房,掩上门。
北刀门弟子舒服地吹着口哨,拎着一壶酒和一盘菜碟,嬉笑着蹦跶到方子轩面前,道声感谢兄弟之后就热情地想要与少年分享美酒佳肴。
方子轩连连摆手离去,北刀门弟子看着仓皇而不是风度的少年背影,不禁怀疑这穿的和他们不一样的北刀门弟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奸细?”北刀门弟子忽然起疑,喝一口清酒,起身准备报告大长老。可清酒劲头刚好,突然间他忘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云里雾里地端起美酒大口喝着,盘起菜碟大口吃着。
夜幕降临,热闹的北城关灯火通明。
方子轩坐在城关最高的房顶上,一张矮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