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啊?”明月看着山中的一棵桃树,这桃树不就是荆峤岫记忆里的那棵嘛?只不过看着比前者要更加高大些,嶙峋粗壮的树根旁枝错节,裸露在地面,张牙舞爪。纵横交错的枝干也不甘示弱,向着四面八方放肆延伸,霸占一方土地。
人间四月,山中三月,此时的桃花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明明只是一树桃花,却能让人觉得是千树万树,远观气势磅礴,如涛似海,绵延不绝;近赏清丽妩媚,恰似豆蔻少女细描初妆,桃纱覆面。清风轻轻拂过,那花瓣便像不要钱似得哗啦啦地往下砸来,把周围的地面都铺得一片粉黛似海。
明月用力嗅了嗅,不禁谓叹:“这花开得真好啊,隔着大老远就能闻着香味了。”
少年一言不发,走到老桃树跟前,凝视许久,而后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目光怅然,喃喃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又绕着老桃树慢慢走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落花中,整个人看着就很伤感,语气里尽是失落之感,“除了这个老家伙,什么都不在了。”
什么都不在了,人不在了,两层小木屋不在了,篱笆,马厩也都不在了,就连前院的石凳和后院的小池塘也没有了……
他回到老桃树下,在最粗大的树根前蹲下,徒手刨土,明月想拦都拦不住。
不多时,就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那木匣子不大,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极其精致的,上面的图案还十分清晰可见,从明月的角度都可以看得很清清楚楚,上面描的是灼灼桃花和……一只云鲸。
这是当初墨清尘留给荆峤岫的东西,因为当年没来得及回去取,结果成了她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久久念之,险些成了心魔。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捧了出来,用衣袖仔细擦拭上面的泥土,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明月心中触动,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布袋,递了过去。
少年接了过去,勉强一笑,“多谢。”
明月还来不及回答,旁边的裴松照双手抱胸,毫不不客气地回道:“你笑起来可真难看。”
少年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
明月有些尴尬,挠了挠鼻子,果断转移话题,“那个,接下来还要干嘛?”
“把带它回去给她。”
“这样就可以了?”太过于简单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裴某人欠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然呢?难道还准备和她大战八百回合吗?那你们怕是打不过她。”
明月、少年:“……”
……
三人回到了山洞,少年却没有立刻进去,脚步在山洞门口前停住,目光复杂,“我日日夜夜念着的事,如今真到可以实现的地步,我反倒不敢踏进这洞门了。”
明月看了他一眼,“一定很难熬吧?在这里守了这么久。”
“是啊,都这么久了……”
屋檐下的那盏琉璃灯快要熄了,光亮一晃一晃,闹的他有些烦躁。他从马厩里挪出头,隐隐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面积不大,五脏俱全的麻雀小厅堂里,刚才躲进自己地盘的小姑娘正光着脚丫,不知所措地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红肿的脚板上尽是混着血迹的泥土,怎么看着都有些吓人,如果不是地板前几天刚铺了毛绒绒的毯子,她应该会更可怜吧?毕竟没穿鞋子。
而木屋主人墨清尘则坐在厅中主位上,星目微敛,手中捧的是一卷古老的牛皮书,指节分明的手翻页,翻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这应该是这间屋子自建成以来,第一次经历这样热闹的时刻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激动的,自被墨清尘从山下捡回来到现在,不知都隔了多少年了,他终于见到了除墨清尘之外的其他人了。
哦不对,她好像也不是人诶,墨清尘说她是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