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镜里,美人芙蓉娇面。
她点起素白的指尖,轻轻按压在自己白嫩柔软的脸颊上,怔了许久。
现下,她应当怎么做呢?
是去揭发了公主,等待两国发出通缉敕令?还是……
她抿着唇,抽出镜子前的梨木雕花匣,里面有一支黛笔,正安静的躺着。
犹豫一瞬,终是抖着素白的小手,在弯弯一勾的柳眉描了又描。
啪嗒,黛笔一折,眉尾斜斜拉入鬓角,细细长长的一道,仿佛要冲天直上,去勾连那天边残存不下的晚霞。
她望着那抹霞光,霞光亦印入她的翦水秋瞳里,一时间,瞳下的波影瞬间涌起万道名为渴望的涟漪。
是的,她想做天边最绚烂的光影,她要做,天上最辽远的存在!
也许过了许久,亦或仅仅一瞬。
晚霞披着暖色的余晖,熏染于地,轻柔的落在她媚色无疆的脸庞上。
箬横整个人的气质,恍然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转变。
眉还是那道细眉,弯而有致,影影可见凌厉的弧度,眼还是那弯酿着春水的清眸,水色波澜叠起,其中野心与欲望纵横。
是了,世间的倾城绝色大体长相相似,更遑论,她的眉宇间,本就与那位公主有几分形同。
不若,就由她来就替了她吧?她肯定能做的更好。
于是,丹蔻搭上一盒绘有牡丹纹样的漆盒,玉指抚着其上的搭扣,而后轻轻一挑。
满盒辉光初露峥嵘,金器的肃穆庄严连同玉石的嵯峨清润,把晚霞残留下的的暖意死死压了下去。
她痴痴的看着,小心翼翼的竖起指尖一寸寸的抚摸过去,在凹凸不平的纹饰上,滑落的越发缓慢。
最后柔软的指腹落在一支如意金凤簪上,痴痴笑开。
她向来卑微,即便生的花容月貌,也只能饰以象牙簪亦或玳瑁簪子等物装点……没想到,终是有一天,自己也能用上这等金玉制成的器物了。
小心捏起如意金凤簪,其上的装点的金凤振翅欲飞,纹理细密的翅膀蜿蜒向上展着,细细密密的缀满了珠宝的翅面便随着女子的动作簌簌晃动起来。
凤冠是由一颗艳红如血的鸡血石雕琢而成的,凤头下还衔着一颗触手生温的玉石,一看则是和田玉的名种,百年难遇的珍品。
想来这只簪子是晋国赠予公主的聘礼,价值万金。
她红唇微勾,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会,而后以虔诚的姿态把它压入乌黑的鬓间,又扶了扶垂至耳边的美玉。
无论如何,今后这世间的所有荣华富贵,都是她的了。
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颇为满足的对着昏黄的铜镜欣赏自己娇美的容颜,顿觉不对来,抬头。
果见窗外,一双清凌凌的眼儿了然的看着她,眸光比玉石还要温润。
是她,公主???她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要折回来!为什么?
杀人的念头一瞬升起,心脏便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滚烫的血液冲入头脑里,向来娇媚如丝缠雨绕的眼瞳里漫上层层血色。
她用那双泛着鲜血的眼儿,恨恨的瞪向窗外那人。
为什么,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后,施以更大的绝望?
那人并未说话,喉间溢出一阵浅淡的轻笑,比天边即将逝去的晚霞还要轻柔几分。
她只轻飘飘的一眼,她便四肢冰寒,如同坠入冰窖那般。
公主,公主她何时给人这么强大的压迫感?那冰凉的、毫无感情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血液一时间变得凝滞,又缓缓倒流回四肢百骸之中,干涸的脑海里渐渐盘旋出‘害怕’的情绪。
在洛清霁无悲无喜的注视下,她手麻脚乱的撤下头上的如意金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公主,求公主饶命,奴婢只是瞧着那凤成色极佳,想要细细查看一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