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谈完毕,东向的窗牖外便飘进一团橘红的微光,鸡鸣唤醒东边的薄阳,也将二人轻逸出尘的脸庞照得摇曳生姿。
在一片祥和静谧氛围中,洛清霁率先道,“既如此,苏兄不若先行一步?新田城内最大医馆在晋安大街,身体要紧,还望苏兄速去。”
“莫要担心,应你之事我绝不食言。”苏寒暮长臂一展,搭上窗缘,又回头不安心的嘱咐道,“郁禾此人我不知深浅,且要小心。”
洛清霁点头,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渐渐消逝在薄光中,收回目光,快速的为自己换了身行头。
东平街上,郁府独坐一隅,丹红的墙分割民居,也拦住郁府墙内的姹紫嫣红,仅仅一墙,便把高门卿族的森严之气彰显的淋漓尽致。
洛清霁行至郁府门口,抬头见其高门紧阖,门口石狮子缄默不言,蹙了眉。
直接去敲门?不甚妥当。
此行隐秘,不知赵合淬是否在郁府内安插了奸细,大清早前去拜访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不若先潜入府中查探要紧。
她一面想着,一面在绕着红墙根上走了几圈,选定一棵结实的树木,拍了拍。
绿荫好木,枝干阔朗粗大,一看就经得起成年人的重量,且另有一只树干恰好延伸至丹墙上头,更方便她爬墙进去。
嗯,就它吧,洛清霁满意的挽了袖子,援着枝干缓缓向上。
小时候有过爬树的经历,即便是长大了也未曾手生,只是怕惹出的动静过大,便像一只小蜗牛般,小心地揪着翠绿的叶子,一点点往里面挪去。
终于,丹红色的墙壁近在眼前,小姑娘连忙倾过身子,伸手扶住。
“来者何人?”
耳畔陡然传来一声沙哑的清呵。
唬的洛清霁手上一趔,差点闷头摔下去!她急急扯住那方小枝丫,稳住身形,方才抬眼去瞧。
呵斥她的,是一名身量修长的白袍青年。
只见他独身站在万千的花影里,优雅又随意挽了个剑花,结束手边的动作。
“哟,胆子还不小。”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目,墨眉有趣的挑起,“竟敢只身闯我郁府?”
闯我郁府,言下之意他就是郁禾?洛清霁垂了眸,沉吟一阵。虽在线报中早已得知晋国上军将郁禾年少承业,光风霁月,也不曾想到,他这般年轻。
他一个,令狐宴一个,晋国六卿她唯二见到的,都是美男子。莫非晋君国君,或是那赵合淬,是看脸给的爵位?
想到这里,洛清霁不由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在心下盘横一番,却说道,“贸然访公实非我愿,不过,此番前来,却有一桩上好的交易与郁候相商。”
“哦?交易。”男子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下,手中的宝剑撂在几案上,又缓缓为自己斟了杯茶,神色蕴着团思量。
半晌,他手中的茶杯一转,骤然往丹墙那头掷去。
茶杯是粗陶制的,肥大厚重的一翁,直直向洛清霁面门横冲而下。
她淡淡的撩了眼,不躲不避,甚至还饶有兴致的从一旁的树木上,扯了片绿叶放在手心里把玩。
“试探过了吗?”她问。
白袍男子颔首,取过案上的粗布帕子,渍去额间的薄汗,方才不疾不徐道:“不走正门的交易,说说看?”
洛清霁抬了唇角,手边的叶子一点点遮住自己的眼眸,意有所指:“都说浮云遮眼,一叶障目,不知公侯府中,是否也是如此?”
浮云遮眼,一叶障目,有点意思…男子这才提起谈话的兴致,他缓缓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扳指,琉璃凤目却一下一下扫向墙头上的不速之客。
她仍是一副骄矜的模样,背脊挺得笔直,就算适才差点滑落墙头,也快速调整好了姿态。
一举一动,是受了良好教育的公室中人才有的仪态。可是,他常出入晋宫,晋国公室中人他无一不识,无一不晓,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