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买早茶的小贩第一声吆喝,初生的太阳从东边跳荡而出,划破藏青色的天幕。
它垂在大地之巅,薄薄的燃烧着,把东边那侧的轻云点缀成了橘红色。未几,一阵儿暖黄的光晕便喷薄而出,暖暖的橘色漾起微冷的空气,如丝涤般倾泻而下,流光过处,地下灰蒙蒙的乌青雾气次第褪去。
清晨的眼光总是无比浪漫,光影浮浮荡荡,似乎要让它所掠过的一切,都与它一同变色。
于是,皇宫内的琉璃玉瓦宛如初嫁的姑娘,覆上了嫣红的衣袍,宫道外衰败的梧桐枝也应景儿的裹上了一层暖衫,就连洛清霁身下的雪白小马,也披上一席橘红的轻纱。
这般的流光溢彩,活像是去参加谁家的喜宴。
洛清霁无端被自己这番想象逗的发笑,她五指微微张开,轻轻揉开马儿整齐柔软的鬃毛。
这马儿,伤势已然好全了。自她从何家手上救下这匹白马后,它就万分粘着她。
只要一去马厩牵马,它必会扬起雪白的脖颈,发出嘶嘶的响哨。
此刻,它抖擞了沐浴在金光之中的毛发,优雅的在梧桐大街上行走着。
洛清霁随意拉着缰绳,不紧不慢的赶路。忽然,在梧桐树间,发现几张青黑色的残影,恍惚而过。
她淡淡眯了眯眼,那黑影瞬间消失无踪。
于是唇畔微微弯起,洛清霁俯下身子,在马匹支棱起的耳底,低声说了几句。
“伮——”马儿当即撅起蹄子,对天嘶吼一声,急速狂奔。
在笔直通达的金光大道上,一道浅金色的身影跃马扬鞭,朝着富贵宝地直愣愣冲将过去。
马蹄踏动落叶,溅起漫地金黄,落叶纷纷山河壮,金光交织间,骏马翩翩像是要拂云直去。
马儿在梧桐街上飞速跃动,被猝不及防甩下的青杏瞪圆了眼,她堪堪缀在洛清霁身后,高声唤到:“少爷,少爷!”
她一面儿焦急的追赶着,一面费劲儿的跨着那匹枣红小马快速挥动马鞭,提醒道:“少爷,您慢点,梧桐大街不许纵马!”
洛清霁回头,报以一笑。
金黄色的暖光细细转过漆冠,绕过用于固定的黑色绸带,最终跌入一潭清凌的眸光中。
仿若一抹清澈的泉水从静谧许久的山林里涌动而出,它吸满了阳光,于天地间热情澎湃的淌动着。
如此恣意,如此骄傲,轻笑间,竟显出一股惊天动地的美。
怪不得寒暮哥哥喜欢。
青杏握住马鞭的力道紧了紧,眼眸里阴翳深深,总有一天,她要折断她的傲骨,让她永远无法这么快活。
掌心传来一股刺痛,她低了头,铁制的马鞭被她极大地力道压得变形,汗津津的黏在手里,白嫩的手心也张扬的露出被压迫的红印,似乎是在咧嘴嘲笑于她。
由于这一愣神,她又堪堪落后几步,被前方扬起的马蹄甩了一脸落叶。
很好,很好。
青杏俏脸扭曲一瞬,回复后又急速朝前追去。
洛清霁熟练的操纵着马匹,巧妙的绕过一辆辆华盖香车,越过一匹匹宝马。
她当然知道梧桐御街不能纵马咯,但是嘛…不纵马哪能把水搅浑呢?
“驾——”伴随着一声轻呵,雪白的骏马如一卷狂风侵袭,刮过叮铃作响的宝石,扰过玲珑珠帘,带起一道道惊呼。
有些心平气和的人只高坐在香车里,抱怨几句,让他稳重几分,更多的是,与他同岁心高气傲的士族青年们,他们纷纷打起自己珍爱的宝马,与他一同竞速。
一时间,梧桐御街上,热闹纷繁。
这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仗着家中的身世,哪里管得了什么朝廷律法,纷纷夹动马腹,朝金光门涌去。
马匹攒动,一匹接着一匹,毛色各异的宝马紧紧缀在裹满金光的骏马后头,企图追赶上她。
你争我赶,上下起伏,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