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淡淡的瞥了眼这小厮血流不止的素手,黑眸里的星子凉了些。
他将手中的宝剑一收,从袖里抽出一条锦帕递给她,语气单薄道:“既如此,这条帕子,爷便赏你了。”
洛清霁定睛一瞧,原来是条细锦纱帕,上面绣着条瘦弱的蒲草,蒲草旁还掐着尾瘦弱的小鲤鱼。
时下士族时兴在帕子上绣的纹样,女子无非是绣牡丹芍药,男子则着翠竹松柏之类,第一次见这等式样,倒是别具一格,颇为新鲜。
“还不接着?”男子淡道,接着这方细锦帕子被细细递到洛清霁眼前。
她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泛了下,又快速的扫了一眼。
那帕边略略泛黄,锁边线头有些陈旧,甚至还张扬的翘起线尾。
在男子黑沉沉的无声注视下,洛清霁用另一只未被拉伤的手接来,细瞧。
果然,这方帕年份日久,蒲草的青绿和锦鲤的嫣红被岁月风化的黯然失色。
却另有一股细细的银线将其稳稳收住。
朴素平常的帕子经历过这番精心修补,又常年累月的揣在怀里,可见执帕之人是多么的珍惜。
她细细看着,鼻尖却无端蔓上一股疏淡的木质香气。
清爽幽微,细密绵长。洛清霁暗嗅了会,目光一凝。
这是‘一枝春’的香气,玄衣男子果是出身于宫廷!
她捏着帕脚,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那尾蒲草,眉目不由的慎重起来。
她斟酌着词句:“多谢公子美意,此物还烦请公子收回。”
“啰嗦。”男子的眼神落在那颗草上,自嘲的扯了下唇。
“别盯着它瞧了。”男子淡瞟了眼她鲜血淋漓的手,言简意赅道,“包手罢。”
洛清霁默了默,抬手从袖子一侧扯下一缕布条,随意包扎了下,挥了挥向玄衣男子示意。
随即,她顶着男子阴沉难辨的目光,将帕子递返,温声道:“我家公子还在等着我,奴才先行告退了。”
男子怔怔接过,心中更加燥了些。
半晌,他扯过帕子,丢出一句:“随你。”
牵着中途丢下的马,回了柳府的丹毂,不免挨了柳如修一顿责备。
在三人相互斗嘴中,马车晃晃悠悠行到了曲水宴会的举办之地。
此处,有修竹簇簇,倚天而栽。清澈冰凉的流水从旁涌出,哗啦啦迸射在一旁厚重的石块上。
石块博而厚重,一行丹红的字迹蛇形蜿蜒,深深钉在铺满青苔的石块上,书着‘流觞曲水’四字。
清泉碎玉,一下下温柔的冲刷着飘逸风雅的字体,随着细碎的青玉缓缓散开,那抹丹红像是要挣脱石块的束缚,恣意的朝四方飞射而去。
点点泉水,与泉山上悬着的彩虹相映成辉。
此时,一名带着方小冠,穿着薄绿色宽博衫子的男子,挂着恭敬的笑,站在朱亭面前,礼貌的招呼众人。
无论来人身处高位,亦或山野名士,他所做的礼节皆色色齐全。
他的嗓音极润,修长的眉目中漾着的盎然喜意,见柳如修一行人遥遥立于人群外。
便迈着步子朝他们三人行来。
“柳兄,别来无恙啊。”他行了个拱手礼,含笑的眉眼在柳如修与他身旁鹤发须眉的老者身上浮来浮去,似在询问。
“别来无恙啊,林兄。”柳如修啪的一下折开手中的白玉扇儿,散漫道,“唔,这位是暂时客居在柳家的青云道人。林兄你也知道,我终年云游在外,以期交游天下有识之士。这位青云道人便是我途径隐龙山时,所识得的一名得道真人。”
柳如修瞥了眼身旁羽衣飘然,衣袂翻飞,似要凌云而去的洛清珩,心下一哂。
啧,这小子还装的还挺像的。
他清了清嗓子,摇着手扇了扇,继续道:“真人多年如一日在山中清修,玄学大成后决定出山云游。前几日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