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霁接过柳如修递来的木芙蓉彩笺,放于手中柔声道谢。
感受到掌心里传来一股单薄而纤细的重量,她低下眼睫,任鸦羽般的睫毛在彩笺上垂下一片阴影。
清凌的眸光扫过笺纸,又在薄如蝉翼的花瓣停留一瞬,她用指腹揉了揉木芙蓉的清透花瓣,笑了笑。
“清霁妹妹,可还喜欢?”柳如修温凉的嗓子携着芙蓉的淡香,“是我特意为你采下的,今夏枝头开的最盛的那支。”
他轻旭的目光落在把玩芙蓉的清霁身上,想要把她执花浅笑的模样定格在眼眸深处。
洛清霁点出一根细长的指,指尖儿划过笺面,浮出一层粗粗的痒意。她清淡如水的眸光细细摩挲着,随着浅粉色的染液在碧纹的笺身流动。
以芙蓉皮为料,糜入芙蓉沫,美不在色而在质。(1)在加上制彩笺的人心思细巧,特意在中心缀了朵风干的木芙蓉,更显得笺文华美珍贵。
洛清霁突然将芙蓉置在鼻尖嗅了嗅,开口道:“如修哥,这彩笺里约莫不止有芙蓉彩笺的香味?”
本该清淡如水,不浓不重的彩笺上,细细闻来,却浮着一股子细密幽微的味道。
疏疏的香气漾着木质的芬芳,抵入洛清霁的鼻尖儿,她慎重拢着柳叶眉,对柳如修肯定道:“若非细闻,这暗香定是难以觉察。”
“哦?”柳如修愣了下,觉得小姑娘的重点有点偏,他还是好脾气的问道:“清霁妹妹,还闻出什么味道?”
“唔,说不出来。只觉得香气浅淡,弥入身体里却有清爽愉悦之感。”她目光有些凝重,“不是一般的香料,总觉得好像在何处闻过。”
母亲不爱用香,自己日常扮作男儿也无用香的机会。所以,这股细密的香味会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嗯,我闻闻看。”柳如修接过笺面,托起芙蓉花嗅了嗅。
只闻一下,他便舒了眉头,浅笑道:“呀,安心。这只是出自宫廷中一支名为‘一支春’的奇香,其香气疏隽浅淡,沾之却久难弥散。”
“可能是我向娘亲请教如何制彩笺时,不小心沾上之故。”他弯了弯薄红的唇,用玉骨扇儿轻轻压了下清霁的发钗,“小小年纪,便这般多思多虑的。也不嫌累的慌。”
是宫廷里的香?可洛家早已式微,怎可与宫廷沾上关系。
洛清霁清凌的眼厉了厉:“如修哥,能否详细为我讲讲这品‘一枝春’?”
“好吧,若是你想知道的话。”柳如修支开扇子,轻轻摇着,“‘一枝春’是宫廷里一名顶尖的香料师傅,花了半生研制出来的。香如其名,便是取春天的各色花朵入香,无论是浓烈的、浅淡的、疏隽的、厚重的,皆以特制的比例调制,竟皆入一枝春天中。”
他捏起彩笺,又嗅了片刻,感叹道:“清爽幽微,真是鲜活的有如身临春天一般。”
“因其难得,此香今上专只赏赐给他看中的士族心腹,连柳家也没资格。娘亲能拥有一小盒子,全赖母家光荣。”说罢,他盯着小姑娘清清浅浅的水眸,柔声道:“清霁妹妹若是喜欢,我回去求母亲送点过来?”
“啊,多谢。如修哥好意我心领了。”她仍在思考着暗香的源头,随口道谢。
“年纪轻轻不要忧虑过重。我非在井中,也不会随意被迷雾遮了双眼。”柳如修意有所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搁在小姑娘的脑袋瓜儿上,“清霁妹妹,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嗯……”她随意答着,眼底瞥见一抹淡紫色的影子,朝他们这边快步走来。
是哥哥,她避开柳如修的手,招呼道:“哥哥,在这里。”
枫红下,小姑娘软着嗓子叫自己哥哥。
苏寒暮抿住唇,脸上不自在的浮出一抹浅红色,他扬着调子,同样招呼道:“妹,妹…”
“怎么?不喊一喊你如修哥。”浅绿袍衫男子闪身挡在苏寒暮面前,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