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暮挽起袖子利落的翻身下马,勾着一丝浅笑等待片刻。
半刻钟后,绕着他的包围圈愈来愈大,周围的热闹的人群不减反增。
“小郎君!小郎君!”鲜花伴随着尖叫声一波波向他砸来,在藏青色的衣袍上绽出深色的痕迹。
花香漫身。
这样砸下去,不知能否成个香草美人?苏寒暮苦中作乐的想着,他随手捻起一朵,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没成想这个举动,引发人群的一阵躁动,都嚷着要和他修个百年共枕眠。
听到这些狂热的言论,苏寒暮喉咙中溢出一丝苦笑,他执花的手一抖,反手将其别在马的耳朵上。
登时,又引来一阵尖叫。
夸张。
场面极其夸张。
抬眸望了望日头,心里盘算了下时间,苏寒暮顿生无奈之感。他只得在人群中反反复复逡巡,想要寻找下一个俊俏的郎君。
事与愿违,人群之外,一圈,还有一圈,
他心念一动,暗自喃了声抱歉,飞快扯下腰际的竹纹荷包,朝后方掷去。
第一次见识到长得帅是一种罪过,苏寒暮不得已掩了面,弃马而行,逃出了疯狂的人群,终于在宫门关闭前赶到。
他淡淡的将被推攘得颇为凌乱的衣冠整理好,这才缓步前行,却被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制住。
“太傅,请留步。”苏寒暮回头,却见一位小黄门挂着一抹谄媚的笑容迎面走来,他弓着身子,掐着嗓子尖声道:“太傅,太子派奴才在此等候您,他有些话想私下告诉您。”
太子,清珩,那只憨头憨脑的小兔子?可在今天这个日子,特意派人在宫门口堵他,到底有何事?苏寒暮心里默默思量着,面上适时勾出点疑惑,他挑着眉问道:“不知公公可否告知,太子找我何事?”
“回太傅的话,奴才不知。”这小太监嘴巴闭得紧紧的,他朝苏寒暮伏了伏身子,将手上的拂尘轻轻一扫,并不继续接话。
苏寒暮浅浅的恩了声,琥珀色的眸子望向小太监沉稳的脚步,渐渐变深。趁着带路的空档,他从一旁的树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往小太监脚下掷去。
叶子被一卷儿小风轻轻刮起,萎落在地上。他了然的笑了笑,又意味不明的继续追问:“那太子要带我去何处?”
“回太傅,就在不远处,马上就到了。”
“好。”知道问不出什么信息,苏寒暮也不再追问,拢着袖子施施然淡定的缀在身后。
穿花拂柳,经过一片碧翠的小湖,绕过几盏爬满不知名小花的墙壁,再七拐八弯绕过幽深的小径,飞檐廊庑初露峥嵘。
复行几步,巍峨森森的大殿赫然呈现在眼前。
闪着凶光的睚眦在阶梯前蹲坐着,金黄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流光,沉香木质的牌匾上,几个大字飞扬恣意。
琅琊阁。
何时宫里有如此宫殿?苏寒暮在原主的记忆里反复捣腾,找遍犄角旮旯也不曾想起。
那小太监却脚步不停,习以为常的带着苏寒暮往殿里行去。
殿内,古朴巍峨,不见什么奢华的装饰,只有恰着紫铜掐丝的博山炉沉沉的吐着香气。
殿上,一席紫衣跪坐莲花金龙盘飞的玉榻上。
苏寒暮抬起眸子略瞅了瞅,便端肃着脸,按照脑海中的礼节,对着上头的人行礼。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眼里充满兴味,他沉声问道:“卿家怎知是召你的是朕,而非太子?”
“回皇上的话,太子循规蹈矩,断不会行此举。”
“何以见得?卿家权且与朕分说一二。”
当今圣上虽然儒雅圣明,但对臣下的控制却不低,他亲领的千牛卫耳目通天,对大臣们的日常行踪了如指掌。所以苏寒暮犹豫一瞬,还是坦实相告。他拱手缓声道:“疑点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