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太好了,您终于醒了。”苏寒暮在晃晃荡荡中缓缓睁眼,入耳便是这样一道清脆的声音。
他上下打量眼前这名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细眉,杏眼,梨涡,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梳的妥妥帖帖,乖顺的附于脑后。她身着灰衫黑裙,一副老妈子的打扮。虽是青杏般的年纪,却略显老成。
苏寒暮望着少女的眼神浮了浮,转了眼,顺势打量四周。
酸枝床,金丝帐。帘子飞斜,用小小的金钩勾住,帘角缀着两枚玉坠。玉坠剔透,碧绿中蕴着点蓝,像是新雪初霁后的寒天,汪着一缕深邃,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老物。室内雾雾蒙蒙的,弥漫着瑞脑樟香,奢靡把玉坠的冷冽冲的一干二净。
这约莫是豪门的装潢。
苏寒暮垂了眸子,思量片刻,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揪了一把。
“嘶——”好疼,不仅是手臂疼,臀部也抽着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很疼吗?..您那儿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瞧瞧罢。”立在床边的少女见状慌了手脚,结结巴巴的问。一面说,一面掀开附在苏寒暮身上的棉被想要一探究竟。
苏寒暮眼耳尖微红,眼明手快的掩了被角,淡定道:“无事。”话虽如此,他心中仍是不安,低了头飞快的思量起现在的情况。
这约莫是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冲突时时刻刻激荡在老旧的空气中,新旧更迭在进步的天宇里。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家国倾颓;这也是一个造就英雄的时代,翻手覆雨,豪杰辈出。
苏寒暮的眼神微暗,本安安静静悬浮在他头上的太极小阵兀自亮了亮,一道白光飞快没入他的识海中。
三月暮春,垂杨绿暗,满城飘絮。少年风流歌楼上,轻音琴箫如缕不休。
醉眼朦胧,酒酣耳热之际,难免起了争执。少年意气,谁也不肯相让,双方在乐坊里大打出手,被扭送进了警局。
少年家势大,警局的人只是略作警告,便将原主送回了苏公馆好生安置。此事可大可小,可正值时代动荡、风云变幻之际,一向对少年不理不睬的苏老爷子听闻此事后,狠狠将少年杖责了一顿,并勒令他乖乖的待在家里养伤,以此来保全苏家的颜面。
室内瑞脑香气宜人,冲淡了那股子熏人药味儿。唤作青杏的少女低了眉,从床头拿起一盏巴掌大的小碗,道:“少爷,您趁热把药给喝了罢。”她执起小勺,轻轻地吹了一口,向苏寒暮唇边递去。
苏寒暮摆手,接过小碗,大口灌下。真苦,他用寝衣袖口渍渍嘴角,放下碗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青杏听了苏寒暮的问话,登时有些不安,服帖的素帕儿在她手上掸了掸,旋即又被她紧紧揪住。
“无碍,老爷吩咐你什么,说与我听便是。”苏寒暮见状了然,那老头这遭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丫头嘴巴蠕了蠕,答道:“回少爷的话,老爷吩咐下来,让您在家里慢慢将养几个月。不要出门。”
“不要出门?”
“是的,老爷将您值钱的物件儿都让奴婢锁在保险箱里了。”她略略回想片刻,回身翻找,递出一张帖子,补充道:“不过,老爷还说,他要出门接一批货物,让少爷半月后代为参加谦表少爷的结婚典礼,除此之外,少爷您都必须待在家里。”
烫金的帖子被苏寒暮纳入手中,帖子略有些沉,他在手上掂了掂,翻开博古纹饰的请柬,低眉细看:
上书——“敬启,詹本月初五日,朱雀杨府,恭候。”
除了文绉绉之外,其他的倒与现代婚贴别无二致。他看罢合上,将其放在一旁不置可否。
时间说来很快,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苏寒暮东敲西问,也算对苏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是一个老旧的世家,原身的祖上也是做官的,几代下来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随着前朝的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