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有一个原因……太后并非帝党,那么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比如白家、白玉绾、林知忆等等,便都是用来制衡他权势的存在,必不能让他们过得太如意。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皇帝拿太后母女无可奈何,又不想让她们太张狂,刚好舒棠有捏她们短处的办法,他全力支持,还派去了御前内侍亲眼为供词作证,没成想忙到最后竟落得一场空,平白为旁人做了嫁衣。
看着殿内强势的舒棠,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他忽感后悔至极。
这真叫是,养虎为患啊!
不过舒棠却很开心,蒙尘了这么多年的真相,今日终于得以沉冤昭雪。林知忆恶有恶报,冬青也清白坦荡的回到了原有位置,没有比这再好的结局了。
走出大殿之时,恰好耀阳升起。赤金色光芒从宽广无比的台阶后绽放出,普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她从未觉得人生如此温暖明亮……
“小棠。”
随着一声轻唤,舒棠回过头。
原来是舒文渊。
他紧紧蹙着浓眉,脸上满是忧心:“你这丫头,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里……”
“父亲!”还没等说完,便被舒棠脆声打断:“今晚我回家里住。”
舒文渊疑惑更胜:“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回娘家住?”
自成亲以后,她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其实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舒文渊有个不好的预感——也许,这次贺嘉遇并不会和她一起回来。
两个人的关系,再度恶化了……
舒棠却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怎么了?我不仅回去住,而且还要长住!”
“等什么时候我的大将军府修缮完毕,我再搬过去。”
“正好,也帮你们收拾收拾,咱们一起搬!”
谈话间,舒武极徐徐赶到,凑上来发问:“谁要搬走啊?搬到哪去?”
“别听她乱讲,她是昏了头了。”舒文渊抢在她前面,不由分说的将她否决。
与长辈们不同,舒棠的神色仍旧轻松愉悦,她不和他争辩,只轻飘飘撂下一句:“就这么定了,大家一起搬。”
叔父还困在自己的怪圈里:“到底搬到哪去啊?谁能告诉我!”
“她刚抢来的新府邸。”“我的大将军府。”
父女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下舒棠就不乐意了:“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叫我抢来的?那是我应得的!”
她当即胸腔一阵发堵……
是,她承认她今天所用的方式方法有点过于偏激,但哪怕用“要来的”,舒棠也好接受一点,为什么偏偏用“抢”这种字眼?
果然,自己现在的形象已经毁了,连亲爹都这样想,何况外人呢?
按刚才的局面以及皇帝无助的程度,再对比她和弘亲王的咄咄逼人,属实像勒索良民的山匪一样,坐实了叛臣的名头。
等等,叛臣……
想到这个词,舒棠心底一个激灵,与此同时也莫名释怀了。
她挥散掉郁结,颓废一笑。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还在那装什么无辜纯良?
从决定走上这条路的那刻起,她就已做好了所有准备。管他是铺天谩骂,还是人人唾弃,既已启程,前方等待她的便只有义无反顾。
眼前只是形象受损,这才哪儿到哪儿……
黑夜中负重前行,未天亮,未抵达终点,真相就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或许,她会赌输。
弘亲王败了,她被皇帝当成真叛贼处死。弘亲王赢了,她身份败露,被新掌权者处死。再或者根本等不来结局,中途稍有不慎,终究逃不脱一个死字。
都说夺权难,守权更难。可她呢?没有人是她真正的盟友,世上唯一知情的就只有贺嘉遇,可他不能帮她,甚至两人不能有半分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