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还格外的好笑。
皇帝当年确实也嗤笑来着。他信天象,信樊天师,唯独不相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江山,会被一个毫无根基的黄毛丫头夺走。
这无疑像是在说,你所建造的七层琉璃宝塔,终会被一只小蝼蚁背在身上驮走……毫无关联,毫无逻辑性可言。
然而现如今,皇帝慌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执掌江山,运筹帷幄,天底下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他的计谋里!其中当然也包括舒棠。
他以为自己是盘旋在天上的鹰,舒棠是地上跑的兔。她很灵巧没错,拿她去引诱一些更大的猎物也是很好的物尽其用,但最后在天上掌控一切的还是他,小兔子永远逃不出猎鹰的掌心。
时至如今,他明白自己可能是失算了。他想利用她的擅武去收复疆土,用完再让贺嘉遇把她收回后院,远离他的朝堂……
没成想,小白兔,就那样被他亲手,一口口喂成了虎豹豺狼。
皇帝攥拳暗想,他不能输!不是输在谁的手里,而是坚决不能输在自己的自负上!
舒棠那样聪明,她又怎么不明白皇帝闪烁目光之下的深意。
可怎么办?她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恨已经覆水难收,再不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替他卖命。
她不做佞臣,但也绝不想继续做那个傻透腔的良臣!
并不针对其他人,在百姓和江山面前,她依旧鞠躬尽瘁,事事以民族大义百姓安危为先。她永远愿意用血肉之躯为身后家国挡住危险,唯独……不愿为这样的昏君折损半根汗毛。
高堂下,贺嘉遇不着痕迹的转换视线,看看皇帝,又看看自家倔强的丫头。
两人谈吐间句句明君贤臣,实则却无时无刻都剑拔弩张。
贺嘉遇无奈,潜移默化的从中疏解,听起来像是御前表忠。
舒棠知道,他在保护她,甚至不惜拉自身下水,用他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信任与情谊,分担她的可疑,证明她的无害与清白。
——
半个时辰过去,风谲云诡的一场朝会结束,看出内幕的人煎熬许久,终于能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随着皇帝的起身,众臣扎根了小半个早上的脚终于松动些许,预备着等龙椅上那位离去,各自出宫回家。
可今日就像是在黄历上被单独圈出来似的,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皇帝还没迈下脚步,便听殿外一阵高声喧嚷。
“皇兄!臣妹求见皇兄!”
“皇兄!你要替我做主啊!”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栽楞着耳朵仔细探听……好像,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直到那句“皇兄”的出现,才笃定了来者的身份。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尚还留在京中的妹妹,那就是太后的养女,漪公主林知忆。
舒棠眉头一蹙,与贺嘉遇对视一眼,发现他也是愁肠百结。
这绝不是一个好苗头!而且多半是冲着贺嘉遇来的!
她低低骂了句:“蠢货,真是够蠢!”
是啊,从古至今哪有身为公主跑来闹朝堂的?当着满朝文武说自己不光彩的烂事,丢的可不止是她、舒棠、贺嘉遇的脸,而是整个皇室的脸!
何况这不入流的腌臜事还是她自作多情的陷害,在被揭穿后她该有多难堪?以后怎么做人?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吗?
还是说她那么有信心?胸有成竹自己一定会赢?
皇帝烦躁的坐回龙椅,吩咐小全子:“让她回自己阁中老实待着!不懂事!”
小全子在这种场合无疑是卑贱谨慎的,从举止神态里就能明显捕捉到。
他不敢从百官中间穿过,他明白自己的位置,看得清该走的道,贴着殿边弓下身子跑了出去。
哪知这份驱逐在传达后并没有奏效,不知道是不是小全子太容易被看轻,表达不出帝王命令的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