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既娇又脆弱,像极了金尊玉贵却格外容易破碎的一株牡丹花。
见舒棠没有说话,白玉绾不自然的眨眨眼,将视线瞥到别处后,想了好半天才重新看回来:“听说,你自己掏钱,为战亡的将士们发了抚恤金?”
“真不知该不该说你傻!竟然连成亲时御赐的万金都尽数拿了出来,更甚还让贺丞相以聘礼的形式补上了不够的!”
“至于将士亲眷那边则更是优待。父母年过花甲的多给,家中养育幼童的多给,战亡将士未至及冠的多给……我们棠棠心善,见不得任何人受苦。”
“不过话说回来,贺丞相对你,还真是掏心肺腑的好,当真是……令人羡慕。”
眼见着白玉绾的神情,舒棠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咬牙一狠心,准备据实相告。
她转身礼貌地对皇后身边儿的大宫女点点头,示意道:“丹霞姑姑,我想单独同皇后姐姐说几句话,劳烦您带着下边的人回避一下。”
白玉绾闻言,也发号施令,让丹霞带着屋里一众小宫女到殿外候着。
片刻后,殿内只剩舒棠白玉绾二人,相隔咫尺,面面相觑。
她轻启口:“姐姐,我知道你在难过什么。”
“难过……又能怎么样呢?”白玉绾终于卸下伪装,憔悴地半倚在榻椅之上:“我不是他的谁,没资格为他服丧,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配为他落下。”
“大战前,我明明得知了给司徒誉下的那道旨意,深知他会置身险境……可,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救不了他!”
“我还去求过太后,希望她能看在我这些年恪守规矩的份上,帮一帮他……哪怕从此以后我老老实实做傀儡,抛去高高挂起,抛去自持清高,我真心的为她做事,这些我都愿意!我只要……”
她细微哽咽:“我只要他活着。”
“活下来,当个普通人,平淡却顺遂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即便与我毫不相关,余生再无相见,我也心甘情愿。”
“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只是活着就好,到最后,竟成了最难的奢望。”她眉宇纠在一起,纤手轻抬,覆在额头的一侧,本意为掩饰悲伤,可让人看的却更加心疼。
她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咬的支离破碎:“可怜他腹背受敌,大火席卷过后,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舒棠咬咬嘴唇,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启口。
她四下环视一番,又隔着窗纸向外望了望,确保无误,轻声对白玉绾说道:“其实,那场火,是我们自己人放的。”
白玉绾蓦地抬起头,隐约似是猜到了什么,艰难的吞吐半天,才把那股不顺畅的气息压下去,随即试探性发问:“为什么?什么意思?难道峣城之战……有假?”
“不。”舒棠先是摇摇头:“峣城之战是真的,被设计孤军奋战也是真的,惨状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只是,大火是假的。”
否认过后,便是对某些事的肯定:“目的,是为了掩盖一些事实。”
“毕竟被火烧过之后,一切面目全非,有些铁证被湮灭,想确认也确认不来,只能任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且我们说的这些有理有据,根本引发不了质疑,大火,无非是又蒙上了一层对说辞的助力。”
“这些,都是叶大哥的主意。”
随着白玉绾双瞳睁大的震惊,舒棠终于在入殿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两人四目相视,无声中,升腾起许多只可意会的微妙。
近处,香炉里安神静气的香料仍在燃烧。似有若无的烟雾飘过桌前,围绕在两人身侧,与时令瓜果的气味融合,好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起到了宁心静气的作用。
远方,院内十几个小宫女整齐站成一排,个个微垂下头规规矩矩的静候主子的吩咐。
房檐上的凝露被刚攀升到半空的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