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岭南又是一片草长莺飞。
边境的自然风貌比不得南边优渥,好在随着气温回暖,逐渐脱离了苦寒。
此时的定兵山被笼罩在天色破晓之中,大片夜色与天际尽头的熹光相融合,晕染出从深至浅循序渐变的颜色。
而在这半是昏沉半是曙光之下,驻地军机营的营房内排序整齐神色庄重的肃坐着十几位将领。
除去主位上的叶初尧,两侧的海戎,舒熠,末位的舒棠,其余全部都是两军中最忠诚的心腹。
由于天色尚暗,屋里未燃灯烛,任凭漆黑肆意包裹周身事物,唯有薄薄一层熹光微弱打在鼻子以下的半张脸上,为画面平添几丝神秘与压抑。
良久,叶初尧方启口,声色浑厚,沉稳持重:“适才所说的,诸位都清楚了吧?”
“是。”“末将等都明白了!”
低低的几句回话结束,下边的这些将领也表足了态度。
至此,舒熠才禁不住暗牵起玩味不屑的嘴角,瞥了身侧的叶初尧一眼,无声冷哼。
即便他再看不顺眼,那人始终位居全军统帅,是他的长官,面子一定得给。
所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要由叶初尧来叙述,部署也得让他来颁布,这些舒熠懂得,并没有掺半句多余的废话。
待他说完,密会步入尾声,舒熠这才借着间隙开口:“那个,我说几句。”
他的明朗与叶初尧的醇厚不同,瞬间将原有的氛围打破,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屏息以待。
至于相熟的三人更是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明明……几天前他们四个人商量好的对策,叶初尧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被这样注视着,舒熠表面镇定,实则却有些慌张,轻咳了两下,开始煞有其事的乱诌:“今天呢,既然大家都能出现在这里,参与如此重要的军事部署,就说明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是两军当中的翘楚,深受长官信任。”
“所以有些话不必多说,懂的自然都懂。”
舒棠干巴巴的眨了两下大眼睛,迷茫望着他:然后呢?懂什么了?
他继续忽悠:“此番行事,为的不仅仅是个人恩怨。”
“要知道有内奸藏于军中,小了说咱们每个人的生命岌岌可危,往大了说甚至有关国体国运。毕竟,若是这仗怎么都打不赢,直接被人一路攻到京都城都是有可能的!”
舒棠点点头:嗯,在理,可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此,叶将军海将军舒校尉与我,我们四人挖空心思布下这个局。只要配合得当,便可扫清军中祸害,让咱们两军变得更干净,更坚固。”
说着,舒熠将紧绷的身躯向后舒展了一下,手臂摆上桌面,两只手十指相互扣在一起,继续道:“关系利害我都讲差不多了,这么重中之重的一件事,还望大家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
“尤其!是不能将此事当成舒校尉的私事去做!”
“咱们这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为的是军中安宁,为的是打赢蛇国,提早做收回五城的准备!”
顿了顿,他瞥一眼舒棠,继而又无声将视线转回来,装作若无其事:“说了这样多,想必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此战的重要性。”
“这样一件上定家国成败,下牵众生安危的大事,倘若中途败露,有人胆敢把密会的内容播散出去半个字,后果嘛……”
尾音缓而轻的拖长,舒熠并没有将后面讲的很直白。但恰好就应了先前的那句——有些话不必多说,懂的自然都懂。
今日在场的皆为立足军中多年的将领,大家都心知肚明,泄露军机的下场无非就一个字,死。
顷刻间,拍胸脯打包票的,垂下头噤若寒蝉的,各形各相。
待这一小插曲落尽,旁边的海戎和叶初尧也终于领会到舒熠的言外之音。两人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