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齐刷刷的谢恩过后,众人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舒棠慢吞吞返回自己的位置,心中不禁琢磨……她们在开口的同时,又怎么会知晓其他人想说些什么呢?在提前没商议过的情况下,竟能如此有默契?
适才的异口同声,她连半个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好端端的局面被自己这个搞不懂形式的给搅乱了。
不过想着想着,她便有些想通了。
她是第一次受邀宫宴,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赴宴。
这些达官显贵们闲得很,私下各家三天两头举办诗会茶会不说,单是宫宴一年下来就要经历个两三回,次次都这么一套说辞,自然练就出异口同声的本事。
落座后,她在脑袋里想东想西,百无聊赖等着吃饭。
这时,雍容的白玉绾再次开口:“今日邀诸位进宫欢聚,其一恰逢年关,举国欢庆。其二,也是因边关战事告捷,圣心大悦,这双喜临门之下,大家尽管畅所欲言,莫要拘束,开开心心在宫中过个好年。”
舒棠自顾自乖觉点头。
恩恩,好的,不拘束,开心着呢!
那,能吃了吗?
众女眷:“妾身谢圣上娘娘恩典,愿我朝江山永固,繁盛富强!”
她迷迷瞪瞪跟着大家举起杯盏,端至与胸口一平,随皇后的举杯一饮而尽。
“咳咳。”满口的梅子酿吞下去,微酸之中泛着些许苦涩,惹得舒棠掩住口鼻咳了几声。
敬完酒,客套话也反复说了几马车,她渴望地看向白玉绾,又看看其他女眷。
这……都江山永固繁盛富强了,还不能吃吗?
偷偷摸摸拿起玉箸,她暗中蓄势待发,势必要做那个一声令下,第一个开吃的人。
料想今日整个席间,从头到尾细数下来,可能也找不出比她更没出息的人了。
此刻场上还在你来我往的周旋客套着,那些公候家的夫人都很会整事,巧笑着张面孔对皇后献媚。
要论恭维话之类的,舒棠倒也不是不会说,若她那个小脑袋瓜转起来,同样能把人哄得神魂颠倒。
至于吃喝方面这些年家里也从不短缺,按理说不至于痴到只顾及眼前这几盘餐食。
可依照这丫头的脾气,她从小就对冠冕堂皇的场合排斥反感,而这种感觉在前些日子参军后,还逐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与大是大非相比,女眷之间鸡零狗碎的小心思简直太不值一提了,她没耐心更没兴趣横加进去搅这趟浑水。
她面孔对着正前方,只将眼眸略微垂下,盯住汤水表面漂浮的细腻油花。
心不在焉将命妇们的言谈收入耳朵里,这边进去,转瞬那边就又出来了,左右听起来都没什么滋味。
“继上次中秋宴过后,至今已是数月有余,皇后娘娘依旧凤仪万千,怕是连百花见了都会自觉逊色,不敢在娘娘面前盛放。”
舒棠悄无声息斜斜嘴角,内心暗戳戳想道:虽然你说得对,皇后姐姐的确风华绝代,旁人无可比拟,但……哼,马屁精!
“是啊,娘娘不仅容貌出众,周身那股端庄大气也是我等学不来的。”
“瞧你说的,咱们不过是管着区区一个院子,皇后娘娘乃是国母,掌管整个后宫,贤德持重,为天下女子做表率,咱们啊,还差的远着呢!”
一片附和声中,唯有舒棠无声的嗤之以鼻。
并非其他,只是为白姐姐感到惋惜。
你说好端端一个鲜活灵动的女子,非要她做什么表率,集天下所有优点于一身,仿佛半点错处都不该有。
她也是人,不是圣贤,更不是菩萨,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一样不少,最后却硬生生被左一句右一句给架到高阁之上,守着空壳强迫自己去做所谓的“表率”。
那时舒棠就在想,什么万人敬仰的贤德国母,真要是身居其位,似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