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在他们眼里便是顶天的“权贵”了。
若要知晓眼前人的身份,其父亲曾是武将之首,夫君乃百官之最,叔父为皇帝良师,连侯爷都眼睛不眨的搞垮了一位,还带着太傅家的儿女混军营……
不知他们该作何感想?
所幸无知是福,一众小伙子老头子什么都不懂,依旧可以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得欢快。
小伙子们是近期新征上来的兵,因前些时日征战良多,军中兵将短缺,便上下两头放宽了征兵的年龄要求。上至三十几的壮年,下到能拿得起刀枪的十一二岁少年。
而少部分的几波老人,四五十岁左右,有些两鬓斑白的简直不敢让人去猜他的年龄。
那些,过去也是年轻力壮时入伍,一晃过去几十年,熬着熬着,便从嫩芽熬成了枯枝……
舒棠啧啧的摇头表示惋惜,边放慢脚步,细细听着他们闲谈的内容。
“你哪个县的?”其中一个壮年捧着碗问道。
“桐县,你呢?”
“我是你隔壁县的!”
“哎!巧了!那咱俩是一个县的。”另一人凑过来,加入闲谈。
“你们县也不景气啊?”
“可不,都要活不下去了,否则咋会把脑袋栓裤腰带上,跑来这地方?”
舒棠听着这些话,眉头略微皱起,脚下向前迈着,若有所思。
“我之前做木工,勉强能吃口饭,你干啥的?”这又是另一拨人。
“诶,还能干啥,种点田,连租子都交不起,老婆也跟人跑了,剩我光棍一条,想想活着怪没意思的。后来听说征兵条件改了,岁数大点的也行,我一咬牙就来了!混日子呗,左右比自己讨生活轻松。”
“你们还算好的,一个能混口饭吃,一个还娶到过老婆,我呢?当过小摊贩,捞过鱼,种过土豆,干啥啥不成,没办法,来这吃口现成饭吧。”
舒棠眉头越皱越紧,心想,就算民间生活疾苦,他们的处境和遭遇确实值得同情,可……都来混日子也太离谱了吧?
“小子,你看你豆芽菜一样,到十岁了吗你?咋还来当兵了?”
小男孩捧着饼,一脸冷漠淡定:“没啥,家里孩子多,养不起了。”
“还有这老白脸儿,你呢?你之前是做啥的?”
“我啊,算卦……”
舒棠当场就要一口老血呕出来。
不过这些人可不管她的崩溃,继续七嘴八舌,自顾自议论着。
“这样说来,大家都是苦命人,外面的日子太难了,在这里面好歹能吃上饭,往后咱们就互相帮衬着吧,活的还能轻松点。”
“行,我就指望着能少训练,别打仗,等混够年头要是能领了银子出去,那就真谢天谢地了!”
“想出去怕是有些难,但别训练别打仗,整天像这样到点发饭,属实再好不过了,哈哈……”
舒棠和鹭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眸中捕捉到一丝无奈。
——
吵吵闹闹的晚饭过后,夜幕降临。
她与陈家两兄妹进军营的第一天,正式宣告结束。
认清了设想与现实,看到了从前未经历过的民间疾苦,挫败了一些孤勇,但同时……也升腾出另种从未有过的念头与决心。
舒棠被安排和鹭屿共用一个帐子,军营中唯此两个姑娘,之前又有人特意嘱咐过要悉心照顾,昱城这边不敢不从,还加派了巡逻兵轮班守夜,在守着大营的同时,重点关照两个姑娘的帐子。
陈云屿就在她们不远处的帐中,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两人,他半夜睡得不沉,若有什么事,喊一嗓子他立马赶过来。
入夜,吹灭蜡烛。
营地外燃着火光,账内昏暗暗的。
舒棠平躺在席地而铺的褥子上,双臂分别伸在两边,双手枕在头下。
夜晚总会带给人恍惚感,令她觉得一切就好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