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猜得挺准,确实需要过马路。
那人的车根本没开进他们学校这条街。
方渡燃并不打算跟他多待,身上的校服也没有换,十二中的物质条件不错,白衬衣黑西裤的制服套装,是有设计感的样子。
领子的大小是根据每个人的尺码定做的,削去了普通衬衣的长尖角,排列纽扣的一侧衣襟从顶上的第一颗开始克制而妥帖依着纽扣边缘突出来方角,然后一道竖下去,有些融合中山装的元素,领口折下去正好重叠,没有一点多余的布料。
黑色西装裤够得上小奢侈品的质感,光滑平整,跟随走动线条流畅,把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展现出来。
就算出了校门,摘下来金属铭牌,方渡燃从青年路走过去,还是吸引了不少打量他的视线。
十二中出门没人穿校服,十二中是全封闭式类军事化管理作息,这个点出来的学生,后背上都打上了老天爷都管不住老子的气息。
方渡燃的脸上现在就带着这种气息,他很烦躁,面上却很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会让自己露怯。
需要转过街角,然后再过一个丁字路口,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才能见面。
他步伐懒散,每次这种跟违法犯罪接头一样的会面方式都让他觉得好笑。
黑色的大众这会停在了路边,方渡燃看到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单手插兜站在车窗外,车窗立刻降下来。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呢。”方渡燃轻嗤。
里面的男人穿着普通,打理得很整洁,蓝色竖条纹的衬衣袖口已经洗得发白,左手带了一块跟衣着风格完全相反的电子手表。
“没车位了。”男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很宽容。
按了按喇叭,提醒前面试图掐着缝停的车,转过头看了眼方渡燃,一眼就从头扫到尾,看完才说:“上车,到饭点了,边吃边聊。”
方渡燃冷不丁地回过去:“是我到饭点了吗?”
男人很擅长接受他的情绪,并没有把这些小孩子的脾气放在眼里,也同样很擅长掌握他的弱点。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他发动车子,认定方渡燃肯定会上车,连等待的时间也不用给。
方渡燃今天直直望着他,没有动,脸上懒懒散散的,一丝不屑也摆得明明白白。
男人伸手从里侧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还是说你长大了,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过是丢人一点,刚好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住着,我可以为你请家教,但你也不想知道你妈妈······”
“闭嘴!”方渡燃被触到逆鳞,从车前面绕行过去,坐上副驾驶。
路上无话。
方渡燃的脸歪向车窗外。
这个车用了很多年了,从他七年前第一次坐,直到现在,车经常用,但保养的很好,里面擦得找不出灰尘。
只是窗户上贴了遮挡外界视线的黑膜,外面看不到里面,同样的,他在里面也很难看清外面。
男人生活过得朴素,但某些方面——比如在他身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可以投入。
他知道做研究是很费钱的,更何况是人体研究。
背后哪来的资金支持,他够不到。
方渡燃觉得这个车很适合这人见不得光一样的行动方式,也很适合他自己。
算起来,他从男人嘴里的“家”出来,刚好三年多,跟他待在那个“家”的时间差不多。
刚才的那番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
那人在说你不对我低头自己怎么能渡过易感期,在说笑话吗。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
我当然知道知道会很痛、会很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做出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还是说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