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陈晏还有事要处理,顾凭一个人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识青园的地契还有那些仆从侍卫的身契,都已经摆在他桌上。顾凭一看到这些摆放得整整齐齐,价值千金的薄纸,还有这些纸背后那远不是千金能换的势力,就觉得无比烫手。
他叹了口气,令人挂出箭靶,开始练习『射』箭。
夜『色』昏沉,白日里清晰可见的靶圈,现在成了一团漆黑。顾凭眯着眼,一箭一箭地『射』出去。
沈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站在旁边,一直等到顾凭将所有的箭都『射』了出去,才开口道:“十二支,仅有三支中靶,没有一支『射』中靶心。”
顾凭刚才基本和盲『射』差不多,能有三支中靶已经不容易了。但是……他看了眼沈留站着的位置,除非沈留的眼睛天生异于常人,在黑暗中也可视物,要不然他应当也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仆从将箭靶摘下来,捧到了他们面前。
箭靶上还真是只有三个箭孔,靶心处空空『荡』『荡』,确实是没有『射』中。
顾凭:“沈大人好眼力。”
沈留淡淡道:“并不是看见的。这种情况下,你若是想『射』中靶心,那也不能凭看。”
顾凭:“那是凭借什么?”
“感觉。”
顾凭点点头。其实他刚才自己练的时候,隐隐约约也有这种感觉。这东西说起来虚幻,但还真的有用。命悬一线的时候,哪有那个时间等你去瞄准?真在战场上,要去伏击时,谁能保证一定是艳阳高照的白天,谁能保证视野里不会有任何东西的遮挡?到了这种时候,那种被淬炼出,即使不能视物也依然对目标保持感觉,就是致胜的关键。
沈留忽然道:“你练了多久?”
他说:“能中靶三支箭,必定也是下了一段日子的苦功。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顾凭不在意地道:“大概每日都练?从你教我那日就开始了,只是沈大人从来不晚上找我,所以一直没有见到。”
沈留:“你其实不必……”
他想说,顾凭身边,陈晏必定会安排下护卫,若有危险一定是有高手保护在侧的,他其实不需要自己练成能够对敌的箭法。但他能看出来,顾凭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不打算把自己的安危交给陈晏。这种独立,这种隐隐的,保持界限不去凭靠的独立,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顾凭挑了挑眉:“沈大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找我有何事呀。是殿下又下命令了?”
沈留望着他。
这个人,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聪明。也从来不会对他掩饰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分。
他将一封密函交给顾凭,淡道:“对,殿下想用你。”
顾凭笑道:“难道不是已经在用了吗?”
一边打开密函。
但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这封密函上写着,皇帝将会去云宁山围猎,他顾凭那一日也要前去,若是遇到有困兽行为狂躁,有伤人之举,就要勇猛地扑上去把这个困兽给结果了……虽然他知道,陈晏这么安排,应该不是指望他亲手降服猛兽,周围一定有人暗中协助。但是他没看错吧,没有领会错意思吧,这是要把他送到皇帝面前出风头?
半晌,顾凭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是什么意思?”
沈留:“你看不出来么,殿下打算安排你入朝了。”
本朝虽然有科考,但是绝大部分的人还是靠举荐入仕的。或者说,很多人即使参加了科考,也会去走权贵的路子,寻取他们举荐。入朝之人,身上多半打上了各式各样的烙印,有的是来自官宦世家的,有的是秦王一系的,有的是豫王一系的……
但是,谁的举荐,比得过帝王的一眼相中?走谁的路子,能比走皇帝的路子稳妥?
沈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