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含泪的眼望了望副使,竟然咬牙从地上站起来,要继续往前跑。但是这时,后面那些追她的人也都赶到了,喊道:“就在前面!给我拦住她!”
赤乌卫前,谁不是服服帖帖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拿他们当回事的,当着他们的面就敢抢人。
一个赤乌卫怒道:“放肆!”
巧了,朱兴伦也觉得他们很放肆。他在沛阳欺男霸女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拦到他面前。
他一挑眼,冷冷睨着一众赤乌卫:“滚远点。”
然后瞪着那少女,咬牙切齿道:“上去把她给我摁住!”
找了这些天,终于让他发现了那个传他谣言,害他沦为笑柄的罪魁祸首。
——就是这个女人!
这女人通点文墨,常年给秦楼楚馆写唱词话本。那些地方,一支歌一支曲,写得好了,也能一夜之间传遍南北。她就靠着这些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放出了谣言,还一首一首地写奚落他的俚曲小调,所以这件事才会传得那么快,传得那么广。
朱兴伦恨得眼都血红了,狰狞地笑道:“你是用哪只手写的?没事,我会把你两只手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得碎碎的……你可要坚持得久一点,别让我还没尽兴,你就先给折腾疯了。”
赤乌卫若在平时,早就动刀了。但是朱兴伦一张嘴,他们也都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强自按捺着,忍得手背上都鼓出了青筋。
萧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还是淡声道:“朱公子,我等奉皇命前来……”
话还没说完,朱兴伦哈哈大笑,笑声是极端的讥刺:“你?你们?”
其实若是平常,他也不至于这样。但是他前两天刚收到消息,说皇帝派人来彻查清算他的消息是假的,此时此刻,他对着眼前这群声称身负皇差的人,那已经不止是不信了,而且是带着被愚弄了个彻底的痛恨。尤其是那个少女,已经将他的怒火挑到了不可控制的高度。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什么东西,你们是什么狗东西,也敢来动我?!”
他这么一说,身后朱府的家丁们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大声嘲弄。
赤乌卫脸都铁青了,但是他们都还没有动。萧裂没有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动。这是赤乌卫的铁律。他们只是用一双双充满着怒火的眼睛望着萧裂,等待他的指示。
萧裂望着朱兴伦,很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这个神情,让所有熟悉他的人猛地一阵胆寒。
萧裂淡声道:“符威。”
赤乌卫中有一人应声:“在!”
萧裂:“将刚才朱公子的话,一字不差地禀报给陛下。”
“是!”
他们这话,让朱兴伦不由愣了愣。
然后,萧裂抽出了长鞭,看都不看,向前狠狠一甩。离朱兴伦最近的那个朱府家丁被抽得颅脑尽碎,血溅了朱兴伦一身。那一瞬,朱兴伦眼前的世界模糊成了一片血红。他看着身旁那具高大的身体缓缓地砸在地上,那沉重的闷闷的一声,让他的脚好像也跟着颤了颤。
足足有两息之后,他忽然惨白着脸,向着朱府的方向冲回去,一边跑一边喊:“写信给舅舅!写信给舅舅,让舅舅救我!让舅舅救我!”
说到最后,那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萧裂并没有追他。他从头至尾,连脸『色』都没有变过,只慢条斯理地收回了那节还沾着血的长鞭,淡淡道:“放出信鸽,禀报陛下,朱公子拒捕。”
两日后,缩在朱府的朱兴伦等来了皇帝最新的命令。
囚车过市,提回凤都严审。
押送朱兴伦的囚车从光枣大道上经过的时候,沛阳百姓纷纷拿出家里的烂菜烂叶臭鸡蛋,追着车扔,还有直接脱了鞋往囚车里砸的,咒骂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恶贯满盈,终于现世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