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知乐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那匹马虽然很有灵性,但却是她跟言北陌的孽缘开始。
当年她才十岁,因为跟项天歌讨回了母亲的一根素银簪子,就被项赟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番。
说什么母亲辛苦养大他们,如今连根簪子都舍不得给天歌妹妹,整一副小家子气,半点项府大小姐的气度都没有...
项知乐不同意他的说法,当场就跟他打了起来。
母亲才去世了三年,除了一个牌位,母亲的其他东西,半分没有到她的手上,如今她不过是从项天歌的手里取回一根最不值钱的素银发簪留个念想,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尽管苏氏为了表示“一视同仁”,让项知乐也跟着习武师傅练武,兄妹二人练的都是同样的招式。
然而项赟一向娇生惯养,又怎么会是习惯做粗活的项知乐的对手?
没几下,他就被项知乐按着打了。
项赟被揍得鼻青脸肿,忍无可忍,直接怒吼一句。
“项知乐你再打我试试?娘在天上看着你,你就这样对亲兄长的?”
原先还气势汹汹的项知乐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那样,原先还算明亮的狐眼瞬间失了光彩...
任由项赟反过来将她按在地上发泄一般的拳打脚踢,最后还拿石头砸到了她的膝盖上,看她半天起不来,才把母亲的簪子抢了回去。
她不敢还手,生怕母亲在梦里指责她。
母亲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兄长是因为她才被抱养到苏姨娘那里,所以,不管兄长对她们母女有什么误会,都要多给他几分包容....
自从母亲病逝后,兄长跟父亲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后来,她无可避免的被罚跪了祠堂,理由是,动手打了兄长,不顺父兄。
在项天歌的“求情”下,她的罚跪半天反省,变成了跪一天一夜。
没有人关心过她身上的伤怎么来,也没有人问过她走路为什么会一瘸一拐。
直到后半夜她实在是饿,项府的厨房有人看守,她进不去,所以偷偷翻墙钻狗洞出了项府。
那一天,她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只知道那晚的月光很亮。
在她刚把项府的狗洞挡好,就看到了一匹横冲直撞的小马驹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后巷,后面还跟着一个身形魁梧、手上拿着屠刀的中年男人。
小马驹很瘦,皮毛的颜色也很怪异,就像长了斑秃似的,一块一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么病。
它的脑袋被石头砸破了,血迹还没干涸,右边的马腚位置也在泊泊流血,跑到后巷仿佛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看到同样一瘸一拐靠近它的项知乐时,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
也许是因为彼此都遭难,脑袋同样被项赟打破了没来得及包扎伤口的项知乐一时之间跟小马驹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捡起了巷边一根起满毛刺的木棍,不顾毛刺扎入手中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小马驹身前以一副护卫者的姿态守着小马驹,抖着声对中年男人开口了。
“你..你别过来。”
中年男人先是诧异的看了浑身是伤,一拐一瘸走到自己面前的项知乐一眼。
发现她的衣着普通以后,眼底的诧异就变成了讥诮。
“小丫头,大半夜不睡觉,跑后巷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小偷,偷了银钱被主家抓住往死里打了吧?”
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马驹,项知乐警惕的看向中年男人。
“你..你别管我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总之这匹小马已经快死了,你不能再伤它。”
闻言,中年男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打量了她那一身不怎么值钱的装束,眼底讥诮更甚。
“怎么?小娃娃,你想保下这匹病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