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京城的局势也有些诡谲动荡。
原来的平王府因为杂草丛生,成了野生动物乐园,已经无法住人。
耿康安便带着妻子张氏,随邓来老将军到邓家宅子暂住。
邓来看到整个大宅子只剩下邓去疾,不禁潸然泪下:“其他人呢?”
“比我年长的,都已在菜市口斩首,比我年幼的,前一阵子都染上疙瘩瘟,死了。”邓去疾面无表情冷冷道。
这也不怪邓去疾不给邓来好脸,当初邓将军逃便逃了,好歹给大家打一声招呼啊。
大家一起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流血飘橹。
邓家人头落地的那一天,比起永嘉帝,邓去疾更恨邓来。
如果邓来早早透露口风,邓家也不至于凋零到如此境地,偌大宅院,如今只剩邓去疾一个半大小子守着,看着就跟狐魂野鬼似的。
邓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为了保密,根本没考虑给邓家族人留条生路。
蛮军被赶跑,京城重新焕发生机。
有不少人又开始谋划钻营起来,他们纷纷来到邓家老宅,求见耿康平。
“王爷此次凯旋,真是我等楚人之福啊。”
说到这里,不少来客都已经抹起眼泪,被蛮人屠杀占领时的恐惧又涌上心头。
耿康平宽慰道:“诸位受苦了,如今蛮军已退,大家还是要好好继续过日子呢。”
来客互相看了一眼,便道:“我等原本是待考的举子,现如今京城百废待兴,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安排?”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显然他们是求官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邓来喜滋滋地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耿康平,只要收下这些人,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耿康平面色挺平静。
众宾客立刻满脸堆笑,平王爷还真是上道,他要是装傻充愣,下面的戏可就不好演了。
耿康平细细摸着杯子上的缺口,蛮人占领京城后,很多好东西都被运回北方,如今连成套的杯子都很难凑齐。
“各位找错人了,此次收复京城主是荆世子的功劳……”
“王爷头昏不适,各位过两日再来,送客。”邓来急轰轰地站
。起来赶人。
客人们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纷纷告辞离去,边走边还嘀咕。
“我看平王爷无意大宝,不如咱们去找荆世子的门路试一试?”
“说得有理,有枣没枣要打一杆子才知道。”
邓来冷着脸目送客人离开,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不去拼一拼,还往外赶人?”
“舅舅息怒,不是我不想争,实在是争不过啊。”
“你可是老大,老二如今关在蛮国,正是你的机会啊。”至于江南登基为帝的福王,根本无足轻重。
耿康平苦笑一声:“如今荆世子有火器在手,投降的蛮兵也服他管,咱们除了这个身份,哪里有什么资本去争?”
可是血统身份,才是封建王朝统治的基础,邓来很不满地看着耿康平。
“舅舅,那些大将都是出自青州和汴州,我若是御极,他们头一个不服气,与其这样,倒不如卖个好给荆世子,以图长长久久的富贵。”
邓来气乎乎地坐下:“我老了,你自己都不为自己谋划,我有什么办法。”
邓家只剩一位恨他恨得要死的幼苗,就算给了邓家泼天的富贵,邓去疾那家伙也不会领情。
至于耿康平,如果主动放弃的话,倒也能封个闲散王爷坐坐。
良久,邓来想到邓家的惨剧,叹道:“也许是我错了,平儿自己想好吧,至于邓家军我交给你,好好善待他们就成。”
“放心吧,舅舅,我看荆世子不是冷血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