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教训自己的儿子,你也要掺和吗?”
夏侯纾是晚辈,别说郭夫人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就算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教训她几句,按规矩她也得先好好听着。
“三婶婶是长辈,您若要管教翎儿,纾儿自然不敢置喙。”夏侯纾意识到郭夫人要向她发难了,只好先顺着对方的话来说,安抚住郭夫人的情绪。但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看了一眼依然不知所措的夏侯翎,继续不卑不亢解释道:“今天的事是纾儿思虑不周。我原先还以为派个人跟三婶婶通传一声就好了,没想到竟然惹得三婶婶如此动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三婶婶大人有大量,切勿责怪翎儿。”
夏侯纾一股脑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特意强调是自己思虑不周,自作主张,企图将夏侯翎从里面摘出来。
未料郭夫人却不给这个情面,也没打算顺着她给出的台阶下。
“三姑娘身份尊贵,我哪里敢责怪你,只是——”郭夫人盯着夏侯纾,丝毫没有长辈对小辈的怜爱,语气也是冷漠而尖刻,“翎儿是我与亡夫唯一的骨血,年纪尚幼且不知轻重,不能明辨是非,你若念及我这么多年对他的苦心栽培,日后请不要随意带他乱跑。”
这话说得重,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却一个个都装聋作哑,大气不敢出,就连几度欲言又止的夏侯翎也低着头不敢再有任何想法。
夏侯纾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想来大家都习惯了郭夫人说话时的冷漠与刻薄,又顾及她是主子,轻易不敢反驳,所以纷纷耷拉着脑袋装鹌鹑。
说起来,他们姐弟俩出府玩一趟,原本是件开心的事,放在哪户人家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倒也不必被郭夫人说得那么人神共愤。只是当着这么多丫鬟仆妇的面,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终归是两败俱伤,倒不如她这个做小辈的主动认错,赔礼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定主意,夏侯纾又换上笑脸,继续诚恳道:“阖府皆知三婶婶疼惜翎儿,纾儿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何况连魏夫子都夸翎儿聪颖正直,赤诚孝顺,哪里就不知轻重不能明辨是非了?纾儿也将翎儿视作亲弟,想着带他出去逛逛也不算什么大事,这才先赞后奏。现在仔细想想,此番也确实是纾儿有错在先,纾儿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三姑娘的赔礼道歉我承担不起。”郭夫人并未领会到夏侯纾的苦心,依然冷冷道,“三姑娘尚未婚育,自然不懂我们孤儿寡母的艰难。但三姑娘身为长房嫡女,也该知道如今国公府了人丁寥落,经不起你这般折腾。翎儿若有个闪失,你叫我如何面见亡夫和夏侯氏列祖列宗?”
郭夫人软硬不吃,这倒是夏侯纾没料到的。不过郭夫人说得没错,夏侯氏确实人丁单薄。
偌大的越国公府里,真正姓夏侯的人并不多。
这一代的越国公爵位由夏侯渊承袭,夏侯渊下面还有两个胞弟。其中,二弟夏侯潭,封镇西将军,常年戍守西镜锦凤城,妻妾和膝下的三子二女都迁过去了,夏侯潭作为守将,无召不得入京,他的家眷们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三弟夏侯泽,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不到二十五岁便英年早逝,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其他夏侯氏旁支亲戚大多住在京郊祖传的庄子上,各自有营生,逢年过节才会来府中拜贺。因此留在京中的其实也只有夏侯渊一脉和夏侯泽的遗属。
平日里,因钟玉卿喜静,下人们不敢高声言语。郭夫人守寡后常年深居简出,年纪最小的夏侯翎因母亲管教严格,也鲜少出来闲逛。所以越国公府总是冷冷清清的,少有欢声笑语。
渐渐地,住在里面的人也开始变得魔怔起来。
如果说夏侯翖的死是夏侯氏揭开了的伤疤,给整个家族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云。那么夏侯泽的病逝则是整个越国公府的顽疾,久治难愈,时不时还会流脓生疮。它就像是郭夫人的武器、护甲和盾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