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解脱。
几天之后,步兵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铁轨上有一个人。这条铁轨是步兵他们每天的必经之路。平时也没有宣传说的那么危险,因为附近都是平原,火车要是来了,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可是这一次,他们看见一百米外有一个人影横躺在铁轨之上。这个人明明可以看见远处火车疾驰而来,也有足够的时间躲开,可这个人就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这是什么情况?”几个小伙伴都惊呆了,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在孩子们的注目下,火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冲了过来,将铁轨上的身体碾裂成了很多块,然后带出了几十米,抛甩在离他们不远的地面上。
那残缺的肢体,流淌出肠子的躯干,殷红的鲜血,还有不断滚动的头颅,让小伙伴们尖叫着捂着眼睛逃开了。可是步兵没有动,他盯着那些残缺的尸块,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忽然从中感觉到一种独特的美感。也可能是因为他从那滚动着的头颅上,看到了母亲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步兵被所有的同学孤立了。外面有着什么“父亲出轨,母亲卧轨”的段子,还有着“步兵看着母亲的尸块,还面带微笑”的传言。反正从那天之后,步兵几乎没有了朋友,他每天独自上下学,在课堂上,也是孤独地坐在教室的一角。步兵不想和他们解释,因为这些人根本不懂人体的美学。青色的肠管、紫色的肝脏、黄色的脂肪、红色的血液,那就是大自然的造物之美!他们根本不懂!
步兵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死亡而变得更差,毕竟这个“老步家”唯一的“根”,在自己的姥爷家,被照顾得很好。甚至,比原来的生活还要好。
而对于人体的好奇,一直伴随着步兵走完了小学、初中、高中。一个偶然的机会,步兵捡到了一把手术刀。当然,他那时候还不敢去杀人,他只不过杀死了姥爷家的狗,并且进行了解剖。这个过程,让步兵很是享受。他觉得,狗的身体和人的身体差不多,同样有那种生物体的美感。虽然没有学过解剖,但是这项技能好像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从那一刻起,他决定要当一名医生,因为他觉得医生可以时常解剖,可以时常享受人体的美感。
步兵十八岁的时候,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医学院,成为病理系的一名学生。那个时候没有网络,他是从课外书中了解到,病理科的医生会接触内脏什么的,所以他认为,病理医生应该就是最常接触到解剖的工作。
学医很苦,步兵更苦。因为他不能忍受全年级第二名的位次,每次考试,如若他没有拿到第一名,他就会几天几夜不睡觉,一定要把那些错误的内容记清楚,然后再把下一门课程熟记,确保自己能拿到第一。第二名的成绩,会让他半个月都睡不踏实。
学医也不是每天都能接触到尸体,而且接触到的尸体都是经过福尔马林固定过的,颜色变成了千篇一律的褐色,完全没有了人体的美感。但是步兵坚持着,他确信,自己走上工作岗位后,就一定能接触到新鲜的尸体了。
而且,学医可以解剖小动物。别的同学可能在实验课的时候,做完相关的实验就结束了工作。但是步兵不,他认为那是在浪费小动物的尸体。所以每次实验课,他都会把小动物的尸体解剖得极为细致。这一点,让他的同学们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在整个大学阶段,他也是被孤立的。
孤立就孤立吧,无所谓。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要和那些人聊些什么。
五年的大学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步兵在毕业后被分配到龙番市第五人民医院病理科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可是,步兵很快就感觉到了失望。原来病理科并不会解剖尸体,工作对象也依然是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人体组织。这些刺鼻的人体组织,哪里有美感可言?
步兵的幻想破灭了,除了病理医生的工作,他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