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熏得乌七八黑。
在火炉旁才坐了一小会儿,曾明泽的头顶就落下了一层白白的灰烬。
离家半年,从城里回到乡村,巨大的反差并没有让曾明泽有丝毫的不适应,他的内心深处反倒有一种在外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答,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轼大概是这世上最有人间烟火气的文人了。近些年,受好友陆澄的影响,曾明泽也喜欢上了看书。坐在火炉旁的曾明泽,冷不丁的就想到了他的这句诗。
鸡肉大块切好,倒入一小杯自酿的米酒,猛火翻炒几遍,再加水煮开,放入盐巴,便是农家难得的大餐了。
一家人围坐火炉吃饭,曾明泽像往常一般,事无巨细的向父母诉说近半年来自己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曾文春和罗银玉听得认真,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话。
“爸,我家有在县里当官的亲戚么?”曾明泽突然开口问道。
曾文春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曾明泽当即把今天中午王大奎和赵晓红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要是有人打招呼的话,我应该能分去好一点的学校。”
“工资也能多点。”为了增加说服力,曾明泽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曾文春没有搭话,只是沉默的抽烟。
浓郁得近乎实质的白色烟雾扭曲着,慢慢变成了一层白纱,将他那张如刀削斧劈般深刻的脸包裹其中。
曾明泽失望的低下头,顺手将退到了火塘外的柴火往里推了推。
他其实知道自家的情况,之所以多此一举,是因为多少还有些侥幸心理。可见着了父亲的反应,他却又后悔起来。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自己为什么还要给父亲出这样的难题?
曾明泽为了转移话题,又向正在洗碗的母亲问道:“爷爷呢?”
“哪个晓得哦!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晓得归屋。”罗银玉语气不岔的说道。
曾明泽的爷爷曾应宣是个“道公”,在整个平顶乡都十分有名气,谁家要是有白事,都愿多跑十几里山路来请他去主持法事。所以打曾明泽记事起,就很少见到爷爷在家。
经常不在家就没法帮忙分担田地里的活计,所以罗银玉对于公公多有怨气。
曾明泽又陪母亲闲聊了一会儿,困意便涌了上来。他粗粗洗了个脚,就回房睡觉去了。
夜凉如水,盛夏的田野里蛙声一片。曾明泽裹紧了被子,在一片大自然的音调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曾明泽没见着父亲,问了母亲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爸干嘛去了,这段时间好像没什么要忙的呀?”
“进城找你文林叔去了。”
文林叔?曾明泽一头雾水道:“去找文林叔干嘛?”
曾文林是高龙村仅有的几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之一,两家人虽然同姓却并无亲戚关系,只是隔壁邻舍这么多年,经常走动着,关系倒也还算亲近。
“找他帮忙呀!我听文林他妈说,现在文林在县林业局当上领导了。教育局的领导他肯定熟悉,托他去打声招呼,你工作的事情不就妥了嘛。”罗银玉笑呵呵的说道。
曾明泽听完,心底瞬间腾起极大的希望来。随即,他又有些担心的问道:“那,文林叔,会……会帮忙不?”
“肯定会呀!你文林叔素来照顾老家的人。而且….”罗银玉突然放低声音,脸上流露出一股极其自信的神色来,“你爸今早抓了三只鸡还有十斤茶油拿去送他呢,他肯定会帮忙的!”
——
晚上,罗银玉将菜热到第三遍,曾文春才回到家。
听见脚步声,曾明泽立时从板凳上蹦了起来,冲到门口,满怀期待的问道:“爸,文林叔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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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春没搭话,绕过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