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浣在半道上截下了骑马赶来的风薇薇,将孩子给她。风薇薇得知风如怒只是昏迷后又问风十二的下落,泽浣终是不忍心她们因十二之死而徒增业障。泽浣抬手一指其额间,将有关于风十二的记忆统统清除干净。
卢青在看到泽浣的手指对着自己,连忙摆手急道:“教官放心,这次我回到江南再也不会踏入湖州地界。不会出现在风家人面前,该忘记的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泽浣闻言收手轻语:“聪明!”
被洗掉部分记忆的风薇薇只顾抱着儿子骑马跟在后面,回到小院后,其余风家女孩都受到了泽浣手指一点的待遇。风十二,这个女孩子就像绝壁上被风化的碎石,被消失掉了。
泽浣将风如怒抱回房间,观察了他几刻钟未见异常反应后正要清除他的记忆,却被风如怒握手挡开。见他醒了,泽浣松了口气,笑道:“阿怒,你醒了。”
风如怒坐起身,瞟见楼下小院外卢青正在和附近山民商量买棺木运送之事。他站起身,走在窗边看到小院里放着被人用白布裹好的蓝鹊仙躯,位于脖颈处的封口绑出了个别致的花形结子。
风如怒因这份温柔对待不自觉的笑了笑,泽浣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蓝鹊仙躯说道:“卢青给他清洗了身体,换了身青蓝色儒衫。”
儒衫是江南士族男子最喜欢的衣着款式,在边陲湖州的男子多作麻衫短衣打扮,那身儒衫怕也是卢青自己的。在卢青心里蓝鹊不是仙,而是卢家家主。卢青不了蓝鹊生前事,只能在身后事上宣告自己于他的身份。立在祖坟地里的墓碑,妻子之名会刻下他卢青的名字,即便下地狱卢青也有理由陪在蓝鹊身边。
“教官,我会被带到神域受罚吗?”风如怒问道。
“不会。”
“可蓝鹊的魂魄在我的身体里,他不是阿炳大哥一直在逮的人吗?”
泽浣说道:“阿怒,这世间已无蓝鹊,也无风如怒。此刻留在你躯体内的是一个全新的魂魄,你的魂魄属性不再是巫,阿怒,不要多想,重新振作面对你今后的人生吧。”
风如怒回头看向泽浣问道:“所以,原本我就该死,原本该活的人是我的妹妹。小舒?!”
泽浣拍拍他肩膀道:“阿怒,人的眼睛长在额下始终看着前方。”
“为什么您不让我们尊一声师父?是因为我是风家男子,怕有早一日我成了巫妖会污了您清誉吗?”
泽浣摇摇头:“只因我并未带你们入道,未传授任何仙法。”
“我不能修道、不能为仙吗?”
“仙只是生灵得道的表现,不成仙不代表无道。道本无处不在,道是植根于灵魂深处的思想,更是一种精神。人也好,巫也好跟神与仙在本质上都没有区别,阿怒,不要给自己定标签,我们传承的是魂魄、是精神。”
“教官,为什么你跟其他神仙说的不一样?”
“其他神仙怎么说?”
风如怒想到无邪的话:“他说我的根是什么就会长成什么样的人,我所做的努力都不过是或拙劣或高明的表演,目的只在欺骗。”
“阿怒,人的认知与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在我看来万物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巫族能传承至今也符合道的定义。你不用为了他人的话就给自己贴标签。我虽不同意他的观点,可这不妨碍我与他成为朋友。”
风如怒想到阿姆为了自己向他举刀:“也不妨碍爱人爱他!”
泽浣点点头。
风如怒再度看向楼下,卢青正指挥着山民放棺材。棺材放在蓝鹊一旁的空地上,山民领了钱就走了。卢青里里外外查看了棺材之后,又拍了拍棺身似在确定材质。他的手搭在盖板上,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捂着脸抽泣起来。
风如怒走下楼,走到他身边说道:“你不要太难过!他是仙人,走的一点也不痛苦!”
“谁管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