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泽浣从大荒回到东京城的无涯,看到这座代表着人间最高美学与建造水平的宏伟宫殿群住满了来自大荒的蛮兽。家具摆设、锦帛绸缎、书籍字画,从此刻开始成为异兽们的痒痒挠、铺床垫、磨牙棒和纾解物。
文明与野蛮就这样可笑、可悲、诡异又粗鄙的结合在一起。
泽浣带着无涯穿过狼藉的宫道,没来得及搬走的稀世珍玩和金银珠宝被泽浣施法缩小收入袋中。
“你捡垃圾啊?”无涯调笑道。
泽浣开启时空门的时间太久,很耗灵力,他有倦累,没好言语的说道:“建立新皇城不花钱?趁还没被阵法吸食掉,能捡则捡。”他走到南书房,指着大内藏书楼中的书籍对无涯道:“我太累了,你把书都搬到观文殿。”
“搬到观文殿干什么?”无涯不解。
泽浣很心累,他道:“这里的书少,先搬到观文殿再把观文殿搬到徐城啊!”
“这里的书少?”无涯看到延绵在这座宫殿,高至数米的环形书架,惊愣道。
泽浣斜媚媚的瞟了无涯眼,拉拉他衣袖,说道:“比起北冥渊藏书洞,那这里的确很少嘛,开始吧!我太累了,不想用灵力。”
无涯被他媚得胸口一热,搂过他道:“你是在诱惑我吗?”
“你接受我的诱惑吗?”泽浣靠在他怀里笑道。
无涯轻啄了下他,道:“我还要你跟我一起出席神域晚宴,我要牵着你的手走上九天玄阶。”
泽浣闻言面露难色,九天玄阶是由九天合璃宫神光凝结,有九万九千九十九级台阶。他要慢慢悠悠走完台阶享受神光恩泽,非得把他真身照出来不可。一个天眼狐族能跟神域第二继承人站在一起吗,可怜的老狐狸又开始自卑又想当鸵鸟。
他嘀咕道:“要用走的吗?很累的。”
无涯在他耳畔低语:“你若不想走,我抱你上去也行。”
泽浣躲着他亲吻:“再说吧,你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
无涯当他害羞不再逗他,祭出灵力将满殿书籍送入观文殿。
观文殿外泽浣再度开启空间门,将整座观文殿送至徐城。
观文殿是帝国图书馆,收藏着自有图以来九州所有的经史典籍。其规模不亚于一个小型宫殿群,九州从古至今就是以国家的方式传承着文明。帝国的名字,国祚的主人都不过是九州文脉的代理人以及守护者而已。
当观文殿凭空出现在徐城西面的空地上时,人们都只道是神迹非凡,神明怜惜九州文脉不断。萧朔寒将观文殿腾空出些许殿阁,作为朝议之地。
秋雨依旧瓢泼带走大地的暖意,官道泥泞不堪,空手单衣的人们在大雨中蹒跚向徐城行进,狼狈得不像人。
其实早在六年前东京城危机时就有人留在徐城没再回皇都,两年前迁居政令下达之后又走了一批,随着国库南移,绝大多数百姓都离开了。直到最后一刻才狼狈撤离的人们大多是在皇城置有产业的中产人士,人们频频回头,望向那阴云凉雨中下的皇都,几代人累积的财富都随着这诡异的天象付之东流。
皇城根下,一个瘦削身影正蜷曲在片瓦躲雨,他没办法再走,他的伤口因刚才的奔逃而撕裂,血流了一腿沿着地势淌进脏臭的积水。一阵阵的秋风带走他的体温,他已经无力抬眼,视线逐渐迷糊,他看到了死亡的颜色,忽白忽灰又忽黑。
一辆牛车缓缓驶来。
“嘿,这有人受伤了!”
“去救人。”
卢青已经虚弱到看不清来人。
这是辆从皇宫撤出的最后一批宫人,两个黄衫太监运送物资前往徐城。
一个太监走下马车,将他抱上牛车。一人执意为他上药,拔下裤子惊呼道:“是太监。”
“怎么可能?”一人指着卢青的衣服:“哪个太监敢穿成这样?”
“是净身到一半就遇到地震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