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寒没能从泽浣嘴里打探到阿炳的消息,他在波波那里也只敢旁敲侧击的问下无邪的近况。
阿炳为何不下界,是因何事牵绊?
南域山风清凉,竹叶随风簌簌而动。
他坐在竹椅上享受着满园翠色带来的片刻安宁。他又老了些,六年的南征北伐让他满面风霜。他几乎没有再冥想,阿炳教他的养元法一次也没练习过。战场拼杀之时,宽阔的刀刃上会投射出自己那张脸,大多数时间他并未留意,偶尔在战斗尾声时才会低头看上一看,眼角的几根鱼尾纹让他越发阴鸷,他想尽快结束战争,结束动荡。他想站在太极殿,向神明祈告自己的思念。
他已经三十四岁,再蹉跎,就真的老了。曾经他不屑于修仙,萧氏只出过一位飞升的修习者,就是那位八十高龄的长公主。她用尽人生最美好、最该有作为的年华,耗费了一年又一年的国库,才得到了地仙资格。为的就是去雷神殿擦地板?!
萧朔寒想到此对所谓飞升还是颇为不屑,他只想在自己老到不成样子之前再见一见那只凌空掠翅的仙鹤。
“萧...萧朔寒!”风歇雨走进小院,六年征战他不让旁人叫他萧皇,而她与他在这六年里全在配合作战,鲜少见面。她叫不出类似于朔寒这样亲昵的称呼。
萧朔寒笑道:“有什么事吗?”
两人来南域之前,已经给最后一路顽抗的江南叛军设下了圈套,江北局势已定。他们带着两个营的人马从西南迂回一个月才到了南域,等待时机与江北军一起将帝国最后的威胁合围绞死在江南。兵马都囤聚在南域与江南交界的山林,两人不过是带了一路护卫进入湖州腹地。
“你让如怒进你的军队?”风歇雨坐在他身边。两人身上的铠甲经年浸血,已经看不出牛筋绳本来的颜色。
“战事即将结束,他再不入军营就没机会了。这些年他跟着波波在后方保障军需补给虽也算历练,但远远不够。”萧朔寒看着她那双本来只用抚琴的手生出了刀茧,心中愈发歉疚:“歇雨,你知道的,我除了能帮他建立些军功。日后明堂论功,他也有封疆拜侯的资本。风氏要传承,就需要土地和身份。除此之外,我无法为你做其他事情。”
风歇雨听到他的话,忽觉轻松,这些年以战将的身份伴在他身边,即便她只负责战术上的穿插、收尾极少与他并肩作战,也没能阻止手底下那些人在私下议论她为准皇后。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的手下将领都希望她能成为帝国新后,保他们富贵长青。
而她真的很怕萧朔寒会说我娶你之类的话,因为只有靠近他才知道他们彼此都不会因对方而焕燃眼中的花火,都不会因对方而心生悸动。
“不,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萧朔寒,等战事平息,我把你在幻灵宫学习时整理的资料还给你。”
“你还留着那些资料?”
风歇雨摇摇头:“那些资料已经被他们烧了,可我能默写出来。萧朔寒,我们在幻灵宫修习二十年,总归要带点东西回人间。不然太亏了,你知道吗,幻灵宫学院被神域诸神戏谑地叫做继承者们的联谊会,我们之后再无幻灵宫学院。继承者...”
她苦笑了下,无妄仙境没有了,风氏不再是神裔,风氏将会溶入人间。为了得到能传承的土地和身份,她的弟弟将端起杀人的刀,沾了血腥也放弃了修仙之路,风氏不会有所谓的继承者。
“继承者们的联谊会?!他们还真是倨傲得不可一世。歇雨,写吧,不管后果如何我们一起承担,人间总归是要有能力保护人间的东西。”
风如怒换了身外出便服,还有一批稻谷需要送到湖州军需衙司。泽浣叫住他,这些年风如怒自我调节得很好,那身女装也就是在自己房间里偶尔穿穿。
风如怒戴上斗笠,短衣短裤配草鞋,一副农人打扮。
“教官,送完这批粮,我就能跟萧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