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在高度物质享受中男人们已经逐渐忘记了铁血狰狞的战场,他们沉沦迷失在由财富编织盛世之梦里,喜欢各种让能让他们心情平静的东西,平静到他们的血都凉透了,即便北狄那小股的蛮夷冒犯了边境,大多数人也选择直接花钱雇佣南诏的士兵为主力上前线就好了,他们是被神眷顾宠爱的王朝的男人,他们的手只需要握着笔杆为神谱写赞歌,便自得神佑。
其实这都怪不了他们,百余年前天战之初,九州是妖兽恶鬼的狩猎场,人族沦为被追逐的猎物,凡人的军队在那些可怖的怪兽面前弱小如蝼蚁,如果不是神,人族早已灭绝。所以他们愿意把身心都献祭给神。
在这里的萧彦北一身戎装,饶勇而骁悍,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他在东京城是众人希望的样子,他只需要玩就可以了,王朝的疆域已经足够大了,再扩张干什么,那些贫瘠干涸不适宜人族居住的地方抢来做什么,那些都是被神遗忘的放逐之地,王朝不需要战争,财政不会用来养兵,只要遵照神的旨意九州四海便是人族的天堂。
所以王朝的太子不需要那么多抱负,可萧彦北至从体味到哪种痛之后便知道自己将要走什么样的路,他不会服从任何压制,即便这种压制可能代表了神的旨意。
他看这平谷里的士兵,他们大多数是百年前那场天战中人类将领士兵的后裔,他们身体里还像其祖辈那样流淌着铁一样的血液,他们的血还如火一般,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们的身体强壮结实,他们的意志坚韧果敢,他们在萧彦北的眼中便是希望,是他的希望也是整个王朝的希望。
“我想带着他们实战操练一下。”萧彦北说道。
“现在除了北疆哪里还有战争?你这样带着大部队出去,世人都知道你在养兵。”林墨谦道。
“试一下吧,你的商船先运精锐北上到琅玡港,那里离北狄不远,一天一夜的脚程,郡县长也是将门之后,他有地方安顿军队。”
两人和领兵的将官入帐商议直至夜幕降临,初步计划拟定之后他们便准备休息。萧彦北知道林墨谦要回小村庄便送他到谷口,分别时他说道:“等回东京,请让你的妻子帮我做件女装吧。”
“给谁做?”
“我临走前晚,风月溶在丹墀上跳了段舞给我看......我感到有点不舒服要走,她想来拉我,被杜烈挥剑拦下了,她的裙子被剑刃刺破了。那件裙子我见她经常穿,她应该很喜欢,是一件白色南诏样式的裙子,上面缀了些彩珠。我以为我能忍住那种痛,我......还是逃了......我其实就是个懦夫。我能给她什么了,恐怕只能弥补件新衣裳而已.....我不能让尚衣局的人做,你知道的,这件事不能让旁人知道。”他从来没有记住过谁的穿戴,可那件裙子却像印在他心里似的忘不掉。
他盯着夜幕中的繁星,想起风月溶在空旷的丹墀下指着那晚横在夜幕中的星河对他说:‘殿下,你一定要记住我啊,当你看到漫天星河就像看见我一样,我就是星河!’她的眼睛充盈着泪,她的眼睛如星火般点亮了萧彦北的心,同样也唤起了他身体上的痛。他给不了她新婚之夜,他也给不了她甜蜜的新婚时光,他在大婚之后立刻南下,他把一整座东京城的流言蜚语都留给了她。
“你不是忍不住那痛,你是知道现在不能让旁人知道你痛了而已。我们终究都会长出羽翼,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林墨谦跨上马消失在黑夜中。
星夜里,林墨谦回到小村庄,他的人告诉他罗绮还没有睡,在临海的断崖上看风景。
那处断崖向只伸向大海的手,突兀凌空的悬在海面之上。在崖顶有颗巨大的古榕树,村里人都不知道这颗树长了多少年,仿佛至从大海诞生时起它便长在了崖上。
下午太热了罗绮在屋子里睡到晚上,吃了点东西后便独自逛到了榕树下,她爬上那课榕树粗大的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