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书翰走出案牍库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晚,他没有再坐萧彦北安排的马车而是选择步行,他喜欢这样独自走在街上,街道两旁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高耸森然,热闹的铺面里有卖金银彩帛、珍玩犀玉、也有鹰鹫花草、香糖蜜饯,头上旌旗飞扬遮日避天。
在熙攘的人群里他总能听到人们的闲聊,家长里短的事情,有时候觉得有趣也会停下脚步认真去听。
林书翰喜欢在这样喧闹的街肆中粗粗略略地体味着世间百态、众生百相。
多么热闹、繁华、烟火缭绕的人间啊,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他去案牍库的事是瞒着林墨谦的,就像他做很多其他事情一样都瞒着他大哥。就像传给阿炳的那张字条也是让案牍库的小吏写的。
林墨谦特意绕了几条街,来到间奶酪铺子,照旧买了些枣泥糕,他也只买了枣泥糕,永远都是一人份。
到了林府一进大门便看见坐在门廊上向外张望的宋珍珍,后者见了他高兴的跑过来道:“二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大哥哥和大嫂了?”
她一整天都在和那些贵女陪同着南诏公主,虽然只能跟在队伍末尾,光看她们聊天也真是高兴坏了。
林书翰将枣泥糕递给她笑道:“大哥和大嫂还有些事情。我们先回去陪娘亲用晚饭。”两人说笑着进去的时候林墨谦也在路上策马飞奔,他其实很后悔,后悔跟元雨欣废话耽误时间。
罗绮在黑暗中醒来,眼睛被布蒙着,手脚被人绑着动弹不得,她很镇静并没有喊叫静下心来感受的四周,她能听见潮汐声和轻微的虫鸣,能闻到冰冷潮湿的土腥味,还能感到从一个方向吹来的凉风以及身体被四周尖利岩石刺痛的触感。
这一切都是自然的气息,四周应该没有活物。她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这里是个山洞,一个靠河岸的山洞,有人想把她丢在这里等死。罗绮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她只是慢慢的想着,分析着。她知道哭和喊叫是没有用的,曾经小小的她也似这般孤独的囚于黑暗中,喉咙喊破了,一双小小的手掌拍门拍的鲜血淋漓,没有用的,至于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不会再有了。
她慢慢动了下身体,还好没有受伤只是全身僵硬麻木,被绑在背后的手还能动,她忍耐着双手被反扭移动的痛楚摸出了腰间的小剪刀,这个是她随身带的女工包里的工具。
她感谢自己出于职业本能养成的好习惯。
她翘起双脚,双手用剪刀先剪开了脚腕上的绳子,翻身坐起身子舒展了下麻木的双腿,再是手,最后她终于取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她靠着一方石壁坐下等待身体从僵硬麻木中恢复,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在洛河小洲的溶洞里,前方就是洞口,洞外天色已近黄昏,潮水汐汐不断从洞口灌入。
罗绮想到自己已经十年都没有下过河玩过水了,十年前的生活已经被她挥刀斩断,十年前的记忆都被她封印在记忆深处不愿触及。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还保留着游泳的技能,她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探身下水抓着身边的石头慢慢朝洞口游了过去。
洞外河水湍急一不小心便会卷走,她抓着洞口的岩石脚在水中也蹬着石缝不敢大意。此时水已经完全将洞口淹没,如果她没有及时出来恐怕真的要被困在洞中淹死掉了。即便是这样,水位上升的速度也很快,刚刚才到她腰的水位现在已经抹过她的肩膀了。水流湍急,一些松散的岩石被浪花毫不留情地卷走,她感到自己手已经抓不稳了,她闭起眼睛心想难道真的要被水冲走了吗。
“罗绮!爬上旁边的树不要松手,我马上就过来了!”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她回头看向河岸看见林墨谦正在一首船上,焦急的向她指着离她最近的那颗大树。她这才看到自己身后有颗树,她深吸了口气,手脚同时松开不等她游动那湍急的水流便将她冲向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