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布置古朴典雅,格式布局处处显露儒雅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正中央高高悬挂的孔圣人神像,神像眼,读书万卷圣贤书”镏金楷书,行云流水卓尔不凡,是傅为霖亲自撰写以明心迹。 刘国轩在左首客位坐下,丫鬟立即奉上刚泡好的安吉白茶,刘国轩捧起茶杯呷了一口,见傅为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知道病体已经大好,心中喜慰埋怨道:“傅亲家,你身体有恙也不遣人告知,真是不把国轩当成自家亲戚看待。” 傅为霖端起茶杯轻抿,淡笑道:“刘亲家驻军澎湖军务繁忙,老夫哪能随意惊动,若是身体稍不舒服就遣人告知,恐怕刘亲家可以天天在府里留连不走了。” 刘国轩听他说话风趣,忍不住抚须微笑,受冯锡范闷气的块垒一扫而空,刘俊虎傅绮韵规规矩矩侍立两旁,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出便秘模样,惟有刘平安毫无顾忌放声大笑,银铃笑声撒满花厅内外,吃傅绮韵俏眼一瞪,恍若鸭子掐脖戛然而止。 刘国轩上门探病目的与傅为霖商议要事,随便闲聊数句深沉目光瞟了刘俊虎一眼,刘俊虎久在帐下自然明白目光含意,轻扯了傅绮韵一把,上前告罪道:“孩儿想与绮韵到内院走走,请父亲大人恕罪。” 刘国轩捻须笑道:“小夫妻离别日久想说些私密话,嫌咱们老头碍眼,傅亲家,这就放他们散心去吧?” 傅为霖自无不可,傅绮韵听刘国轩如此言语俏脸登时飞红,趁无人注意狠飞了刘俊虎一眼,盈盈上前告罪拉平安出门,临出门之际眸光在傅为霖手中的茶杯顿了一顿,自是提醒老爹不能多喝安吉白茶。 刘平安被阿妈拖着敢怒不敢言,苦着小脸跟将出去。 傅为霖当然明白女儿意思,呵呵笑着放下茶杯,摆手示意花厅侍侯的婢仆全都退出花厅,他久在宦海目光老辣,自是明白刘亲家有机密要事与自己商议。 若是以前傅为霖遇此殊荣颇为得意,如今已经暗中投靠鞑子成为间谍,负有设法说服刘国轩率领明郑水师降顺鞑子的秘密使命,不由地暗自有些紧张,捧起刚放下的茶杯又喝了一大口,却品尝不出往昔的香甜滋味。 彭德缩在花厅角落不言不动,见婢仆鱼贯而出微微迟疑,蓦见刘国轩如电目光扫视过来,打了个寒噤晓得绝对不能引起刘国轩注意,立即跟在婢仆后头轻手轻脚走出花厅。 他知道刘国轩与傅为霖商议的必是机密要事,说不定还会关系施琅提督极为关注的澎湖防务,哪里甘心就此走开不闻不问,刚想思忖是否守到花厅窗下暗中窃听,就见刘俊虎负手站在花厅门口的阶石上面,板着面孔目不斜视,对走出花厅的婢仆吩咐道:“这里用不着伺候,你们各自前去忙活,没有叫唤不得靠近花厅三丈。” 婢仆见有时间偷懒喜之不禁,喏喏连声一轰而散,彭德见状越发好奇,密谈内容虽然等会可以向傅为霖私下询问,然而傅为霖投靠未久忠心堪虑,即使告知也会不言不实,瞧样子还得想法子暗中窃听。 他转了转眼珠已有主意,跟随婢仆大踏步走向前院,走出没多远扫视周围无人,转身蹑手蹑脚溜到花厅后面花丛,目光逡巡再次确认远近无人,纵身扑上合抱粗细的朱红廊柱,有力指爪搭在柱上一握一抓,壮硕身躯宛若壁虎平平稳稳升将上去,瞬间就到了廊柱顶端。 从廊柱顶端望将下去花厅动静一览无余,然而周围光溜溜的无处措手,距离刘傅两人过远也听不到声音,彭德沉吟片刻翻身倒纵上屋顶,恍若狸猫扒着瓦缝细步快走,不一会就到了刘傅两人头顶,轻轻掀开瓦面说话声音清晰入耳,彭德得意一笑,憨厚面孔现出狞厉狠色,轻轻躺在淡灰瓦面上凝神倾听刘傅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