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您还没从家里出来吧?”
“还没。”
李红旗一首握着电话,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刚7点20分,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不过她也要出门了。
问电话那边的赵念念:“有急事?”
沉默了一瞬,赵念念压着嗓子发出一声苦笑,“今天工厂的大门还没开,就有人堵在门口要债了。是从D北赶工来的,一下火车就堵过来了。除了D北的,还有其他地方过来的人,约好了似的,看着架势,是要不要钱不打算走了。”
听了她的话,李红旗的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陷入三角债务的不光‘金利来’一家工厂,整个平原,乃至全国,大大小小的企业有百分之八十都陷入到互相欠债要债的困境中。物价改;革的两个月,亏的最狠的往往也是他们这样的制造业。
赵念念说:“您这两天就别来工厂上班了,见不到你,那些人等不了也就走了。厂子里要有什么事我及时给您打电话。”
掐着眉心,李红旗好一会儿没说话。
“厂长?”没得到答复,赵念念出声询问。
“躲着也不是办法,”李红旗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你把要债的好好安顿一下,我按时过去。”
“厂长……”赵念念还想在劝。厂子里的账目上那点流动资金只能维持工厂的日常运转,这还是好的,有些工厂一出了事立马就陷入到瘫痪的境地,就差关门大吉了。他们哪有多余的钱还债?除非是把外面欠他们‘金利来’的账要回来。
“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双手搓搓有些钝感的脸,李红旗看到父母担忧的神情。
她扯着嘴角笑,走过去揽着宋翠莲的肩:“我不回来,你们念叨我,我回来了,又这幅表情。干嘛,怕我把工厂经营跨了?你们女儿有这么差劲吗?”
拉过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宋翠莲并没有因为她的玩笑话放松,依旧担忧道,“催债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我跟你爸能不担心吗?红旗,我跟你爸一直都知道你优秀,什么都能做的好,但要是真的扛不住,这个厂长咱们就不当了,回村,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厂长哪有说不当就不当的。那又不会别人的工厂。
李红旗有点哭笑不得,也体会得到父母的焦心,笑呵呵的给他们吃定心丸,“之所有有人要债,那是因为知道我们‘金利来’有钱,你们啊,不用担心,在怎么欠钱工厂也不会垮,困境是暂时的,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好消息。”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些。
女儿这么多年经历的风浪,每次都能平安渡过,他们也相信儿女的能力。
赶到工厂,李红旗直接去见了大老远过来赶过来要债的人。
七八个人等在会议室,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大老远从D北来的,见了李红旗就拉起了长腔。
“李厂长啊,前段日子你去我们那儿要货还是我接待的您,现在轮到我过来了,您可不能不管。”
“杜经理是吧?”李红旗笑哈哈的,把被淋湿的外套脱下来交给愁眉不展的赵念念。
“是我,”杜经理苦笑,走过来跟她握手,“你们这里是我来的第一家,希望我能有所收获。您去过我们工厂,知道情况,货款拿不到亏损的不光是我们企业,还有成百上千的农户。”
握着有些凉的手使劲握了握,李红旗叹息:“我知道你们困难。”
大厂,小厂,远的近的,等在这里的七八个人都是供货商。
李红旗挨个简单说了几句,让赵念念叫食堂准备饭菜,一大早过来,都还没吃饭。
没说不给钱,只是让等等,一开始在工厂,后面带去市里的海鲜餐厅,一顿大吃大喝后,D北人的肠胃不出所料地抵挡不住,于是深夜急送住院。李红旗作为东道主,不但里里外外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