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红旗跟厨房那边的人是怎么说的,竟然搞来了一套锅铲,盐酱油辣椒之类的东西是从城里老乡家换来的。
她一大早就在学校里敲破脸盆,喊那些因家远而在学校过周末的同学出来,二十多个人被她召集在校外的小河边。
学生们挽起裤腿在河里网鱼捞虾,男生女生混在一起也没有平日里刻意保持的距离,每个人都由衷的熟悉起来,说笑的声音传遍整条河面。
成人手掌大小的黄花鱼两面改出花刀,用油煎成金黄,一部分熬汤一部分放在铁篦子上烤,滋滋响的冒油声勾人心馋。
手指长的大青虾和花甲混在一起用水煮,期间随便放点盐,花椒,辣椒之类的东西,水产的鲜味儿就能被完美的激发出来。
也不知是谁提的意,几个人竟然搭伙回学校的菜地里偷了青菜。
洋洋得意的谈论偷菜过程。
什么只在菜地边儿拔了几颗长相不好的,就算留在哪儿也是喂猪。
立马就有人嘲笑他胆小,说一块地只拔几颗菜谁也看不出来。
一起偷过菜的革命友情迅速建立起来。
作为发起人的李红旗,主宰全场,比别人做得多,笑的也别人响。
“这么矜持干什么,掂量着做的,不够吃咱们在弄呗,”她把只盛了半勺饭的男同学喊回来,愣是把人家饭盒填满。
男同学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张张嘴,竟然眼眶一红走开了。
郝家旗认识他,这位同学家庭成分不好,废了很大的劲儿才上得了高中,平时大家没有刻意孤立他,但是他自己把自己孤立了,盛饭也不好意思多盛。
他忽然就有点理解李红旗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对待同学们了。
都是贫下中农出身,可一旦脱离农村来到城里就能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这其中的区别,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敏感而羞涩的心也无处安放,可当大家把自己的贫困都摊在太阳底下时,竟也没那么难以面对。
就像现在,大家都因为囊中羞涩聚集在这里,谁还会在私心里笑话谁呢?
郝红旗依旧坐在树下沉默着,可心却向众人靠近了。
李红旗真有想这么多?
她纯粹是闲的,外加也是苦出身,不用计划不用多想,就聚集一帮人在这穷开心。要不然要这时光干什么?
“给,特意给你留的,”她把一条熏到焦黄的小鱼夹到他饭盒里,还没等郝家旗道谢,她就笑着离开了。
感觉到同学们都在看自己,郝家旗的脸猛地一红,再也不敢胡想八想只敢埋头吃鱼了。
“快点吃,吃完了给我们吹口琴,”李红旗一屁股坐在燕子身边,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燕子愣了下,小心着问:“这不好吧?”
她祖上地主出身,便宜没沾上苦头吃了不少,家里很有几个能附庸风雅的人,燕子会吹口琴就是跟家里姑姑学的,但从来不敢在人前吹,怕别人说她资本出身。
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李红旗冲着围坐了一圈儿的人喊:“咱们给燕子鼓鼓掌怎么样?”
啪叽啪叽的掌声就响起来了。
燕子感觉到不好意思,心里还是雀雀欲试的,饭都没吃完,就把书包里随身携带的口琴拿出来,吹了一段儿喀秋莎。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
……
这段在广播里风靡国际的歌立马得到同学们的相应,大家伴着琴声高唱。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一幕,仍然是无论何时想起依旧会心里暖暖的画面。
青春真好!
周一的学校,距离老远就有人跟李红旗打招呼。
她总能准确无误的叫出对方名字然后说上一两句俏皮话。
以前的李红旗是这样的吗?
陈子昂对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