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日转暖,人间虽已冬雪消融,大地之上却仍是万物蛰伏,举目望去,草木一片枯篱。
而院内的桃树今年却花开得甚早,也不知为何,离春分尚远,连树梢上的冰雪也还未化尽时,它就已经抖着枝槎自沉眠里苏醒。
在天光初漏的晨曦里,它打着哈欠,尽情舒展着腰身,抖落一地碎雪,左右一瞧,它就万分嫌弃自己无花无叶,枯枝横生的狰狞模样。于是,来了脾气也不顾眼下还处于冬日里,便开始任性妄为的添枝加叶,结苞抽芽。
一夜间,当其他草木依旧还蛰伏于冰雪覆盖下,枯枝凌乱时,它却早已绿叶葱翠,花苞点点,一派枝繁叶盛的嚣张模样。
丹墨璃清早醒来推开窗,便有着无尽春意跳入眼帘。她无奈的望着满树花枝不由得摇头叹息,许是因这小院的主人离家太久,让早已修成精的桃花树实在不堪忍受这满院毫无人气的寂静,才这般早早的就闹着要开花,引来附近的鸟儿们陪它玩耍。
可惜,纵然繁花盛极,若无人欣赏,再美的颜色也不过是满目寂寥,最后空落与尘泥作伴罢了。
丹墨璃缓缓收尽最后一缕晨光,她深而悠长的吐纳几次,让沾满桃花香的气息充满肺腑,抬眸眺望火红的金乌自地天河里一跃而出,阳光穿透朝霞,天地里的万物皆因太阳神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灿烂眩目。
单薄无依的身子坐在粗壮的树梢上,显得尤为羸弱不堪。三指宽的玄色腰封上绣着暗紫祥云纹,紧紧束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让她纤细的仿佛不堪一折般脆弱。
她沉默的望向长路尽头,有些微微出神,长路两旁又将是青草依依的模样,为何却仍不见那人归家的身影?
回想以往,每当春分快来临时,都是韩勨守在小院里盼着她的到来,现在,却变成了她守在院子里,日日等着他,这样的转变让她万分唏嘘感慨。
丹墨璃不禁自嘲,终于明白了,何谓心动亦是妄动,也不知当初他着着自己时,又是何种心情。
乌纱轻扬间,她飞身从树梢上落下,一双小巧莹白如玉的赤足立在绿草间,很是可爱。她对绣鞋一向不太喜爱,相比那些紧裹着它身体的东西,她更喜欢赤足立在初生的春草上,感受着青草抚过脚背的柔软。
往年在深山老林里,后山坡的青草每到春夏时能长出一尺多高来,她总爱在草从里来回打着滚,穿梭游玩,有时还喜欢躲起来,再猛然跃起吓飞一群惊鸟。
但今日不同,她得出趟远门去见一位重要的人,需要衣装端正些才行。
就在几日前她忽然接到好友的书信,在信中好友一再叮嘱自己赶紧前去寻她,自有要事要与之商量。
丹墨璃细想一想,自乾坤袋里取了一件乌缎广袖罗裙换上,裙摆及地处绣着暗紫的烟云纹,同色的暗紫色的腰封处镶着块晶莹欲滴的黑玉宝石,与压在额中,垂落眉间的玉饰遥相呼应。为显庄重,又外罩一件玄色薄纱,依旧面罩半掩,黑裙广袖,披散的长发垂落在脚踝,沁凉的晨风里,端的是她妖界无人能越过的尊者之凛凛威风。
只是发间的那支桃木簪太过朴素无华,与她一身的光华夺目格格不入,尤为扎眼。
桃树精似是感觉到她将要离去,在她身后殷勤的摇曳晃动,抖落一地绿叶。
她转身看了眼吵闹不休的桃树,用桃木簪将三千青丝在脑后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顺手摘了朵花苞半开的桃花,点缀在发间。
粉嫩的桃花,温柔了她清冷的眉眼,多了丝无法言明的缱绻温柔。
抬首望了望无风起舞的桃树,丹墨璃禁不住重重哀叹一声,心底实为无奈,刚凝结心智的树精,此时与人间五六岁的孩童无异,都是贪玩闯祸的年纪。
“我今日要出趟远门,须得在外逗留数日方回,这几日便不能陪着你玩耍了。”语毕,想了想又叮嘱道:“我不在时,你多少收敛一些,莫要引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