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光尽收,天边艳红的火烧云渐暗渐散,夜幕无声扯开,铺陈一片幽蓝。
树下一门心思看书的韩越也闻到了风里素丽淡雅的花香气,像极了那人给予他关怀时的味道,萦绕出心头的思念更甚一重。只是无人知晓,越是临近花开,他心底里越是害怕,怕有人会失约,怕自己会空等,更怕繁叶常青,花开不复。可这陈旧的小院里四下寂寥只余他一人,也无人可安慰他一日更甚一日的心慌意乱。
韩勨闻着渐渐淡去的桃花香气,心绪不定的胡思乱想了一阵,才收起满含惦念的心思。一番收拾洗漱后,又从屋内提了盏灯笼出来,挂在了树梢下,牵连出一地的树影斑驳,他借着灯光依旧坐在桃花树下看书。
她从树上低头往下仔细一瞧,见这灯笼上绘了枝粉嫩娇艳的桃花,而那灯芯竟是她赠予的那颗悬黎,莹白明亮的珠光透过那层白净的宣纸,柔和的恰到好处,真似烛火一般,照暖人心。
没曾想,他胆大到将这价值连成的悬黎伪装成了灯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树梢上,也不怕招来了梁上贼,再引出无端之祸。
想到梁上贼,她不知为何转而想到的了自己。仿佛那“梁上贼”三字,正是暗讽了此刻盘缩在树上偷窥他人的自己。
心虚,以至脸颊热烫一片。
戌时初,满天星斗汇成银河,天牛星与织女星隔万里之遥相望,盼着一年一次的相聚。
虽是现下已入春,可春风料峭,入夜后轻风薄霜仍觉寒意十足,他坐在院内看书至深夜,也不见有回屋就寝的打算。她不禁暗自担忧,怕他若是不小心在屋外睡着了,无人添衣岂不是又要着凉。
思及此,丹墨璃按耐不住心头一时涌上的烦躁,甩甩尾巴,自树梢飞身而下,化出一抹窈窕身形,一袭轻软黑纱,长发及踝,乌亮柔滑比之绸缎不及,卷着几片青翠桃叶,无声的落在他身后几步外。
“夜凉,为何不进屋看书?”清泠的声音,似三月晨露滴落在掌心,于寂静的夜空下,穿透了那个人慌乱的心。
韩勨正专心读书,猛一听见这声惦念了许久的清泠嗓音,他惊了一下,手里的书掉落地上,转过身时,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她又看到了那双若星子般璀璨的眼眸,衬着嘴角扬起的笑,眉眼弯弯。
还是那个小书生的清涩模样,举手投足里却多出了一些她说不明白的东西。想来,这一年间,他改变了不少。
“姐姐!”
韩勨起身,三步并作二步急奔到她身前,近一年未见,他比之前远远打量时还要高出一点,面色也丰润白皙许多,不似去年初见时的枯瘦。望着她的眼睛泛着湿润,有星光闪烁其中。
“夜已深,为何不就寝,还在屋外看书?”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册,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悬黎莹白的珠光下,泛着粉色光泽的指尖,细致的抹去书角处被沾上的一点尘泥。
她记得,他很是爱惜书本,去年还因几本旧书落入泥水里而眼红过。
风吹过,抚动树梢,牵动悬挂其下的灯笼摇曳左右,明灭不定里惹得树下人影也跟着晃动。
“坐在桃树下,可以边守着桃花初开,边看书,还能闻到花香所。”
韩勨拉过她的袖摆,小心让着她坐到树下桌旁,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更能念着姐姐。”
今晚桃花开了,他惦念的人,也恰好回来了。
不曾想她竟真的如约而至,怎叫他不心生欢喜,不如获致宝。
韩勨让她坐着稍等,自己转身进屋。
一朵花开,惹得一枝的花苞都躁动不安,纷纷抢着想要舒展开团成一团的花瓣,枝叶无风自动,她坐在花枝下,已能隐约听见它们的吵闹声,于是指尖轻点,那些花苞们便都瞬时安静了下来。
如此吵闹,若是被人瞧见或听见了,可怎么是好。如今她在这,已是骇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