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十年的现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好像懂了。”印度人记者笑着示意对方不必继续说下去,“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仔细聊聊这件事。要是能找些孟加拉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踌躇满志的大记者起身,同自己的新朋友握了握手。望着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裹着头巾的商人侧过身,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沉思了一段时间。过了十几分钟,他拎起自己的公文包,以一种怪异的步调离开了这座大概不会被刚才路过这里的愤怒的市民们光顾的咖啡馆。
加尔各答还保持着几个月前的模样,冬季的来临似乎对它并没有什么影响。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去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一样的忧虑。他们当然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不必和只有咫尺之遥的孟加拉人一样陷入真正的人间地狱;他们又是不幸的,暂时摆脱了地狱的他们会很快发现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面对着接踵而至的一系列问题,继承了国父的雄心壮志的元首不会容忍自己的同胞像过去那样通过苦修和乞讨来逃避。来自德国的资金和技术一次次挽救印度于危难之中,然而那些富有远见卓识的印度人却在盟友的善意背后看到了令人不安的阴影。波兰和奥地利已经彻底成为历史名词,而其他屈服德意志的力量之下的【被解放者】至今仍然忐忑不安地关注着来自柏林的一切消息。
气氛已经有所改变,这从加尔各答最近传出的一些小道消息中就可见一斑。在危机之中,印度人的企业和德国人的企业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厮杀,双方都试图借着这个机会扩张自己的市场、让印度东部地区处于自己的影响之下。有些自认为眼光更长远的人则干脆把视线投向了孟加拉,他们相信那块有着巨大潜力的土地将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聚宝盆,悲剧的是他们的同类也嗅到了这股血腥味。
但这些位于水面之下的动荡似乎和悠闲地漫步在街头的印度商人没有关系。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头戴橙色的头巾,面部被一圈生长茂盛的胡须包围,模样看上去既干净又体面。这样的体面人有资格去从危机中寻找机会,而不是被危机推着走。
走过两条街的商人来到自己的车子前,正看到有几个印度市民举着堪称大逆不道的标语从街头走过。这些家伙竟然痴心妄想着让新德里的元首放弃权力,仿佛换个人上去就能解决问题一般。冲着这些天真的家伙摇了摇头之后,没有专职司机的商人自己开动了车子,他得早些返回住处才行。
车子经过阿里·汗工作的媒体集团,又经过夏普敦公司的研究所,抵达了远离加尔各答市中心的一处住宅。这里的建筑密度相比城市的中心地带下降了不少,从而给了居民更多的生活自由。自然,能够在这里定居的,都是一些比90%以上的印度人更体面的守法公民。
商人把车子停到车库里,自己拎着公文包向着那栋看上去还不怎么老旧的住宅走去。这里寂静得很,没有园丁也没有其他佣人,仿佛着偌大的宅院只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而他也完全能够独自一人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精力充沛的商人大踏步地闯进了自己的屋子,把装着机密情报的公文包随手丢在地板上,自己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过了片刻,他摘掉了头巾,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掉了全部的胡子——既然他的胡须全是假的,那么当他把制作得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发也摘下来的时候大概不会有人感到多么惊奇。
只消几分钟,刚才那个在阿里·汗面前谈笑自若的印度商人完全变了个模样。洗掉了装饰后,他露出了自己本来的肤色,那是一种经过了长期风吹日晒之后由惨白转化成的异样的浅红色。改变五官的轮廓也归功于他自己制造的一些小道具,这都是他从自己的老朋友兼对手那里学来的。
能够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的高明伪装专家,世上怕是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