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守住他在东孟加拉已经投入的成本,他的手下好像没有同等程度的坚定信心,以至于一些见势不妙的雇员——其中还包括一些颇受信任的职业经理人——很快开始和其他外国志愿者们配合着从事起投机倒把的第二职业来。伯顿和蒙斯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隐晦地向对方暗示了这个问题,不过那时蒙斯克并没有在乎;几天之前,当蒙斯克在闲聊的时候主动和他提起有些员工的偷鸡摸狗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时,伯顿就知道问题已经发酵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他在东孟加拉经营了这么久,先是和蒙斯克一同配合着获取巴基斯坦军队的信任,而后将蒙斯克推到台前去充当和巴基斯坦军队合作的主力、自己只负责资金流转和贷款等次要事项,再利用危机的蔓延逐步把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本应由泰伦矿业公司一方控制的领域之中,现在收网的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总要有些局外人为孟加拉危机负责,伯顿并不在乎那人应该是谁,只要不是他自己就行。
既然蒙斯克愿意和他研究体面的过渡方案,伯顿自然不会推辞。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合众国的干预反而使得人心浮动,就算是对前景最乐观的人也少不了要多准备几条后路。仍然孤注一掷的赌徒迟早会输得倾家荡产,这和信仰无关,而只在于智商。
彼得·伯顿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平时这时候街上又会聚集起许多焦躁不安的市民们。和几个月之前被孟加拉游击队渗透成筛子的达卡相比,它如今变得更安全了一些,然而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焦虑和恐慌有增无减。每天都有许多市民涌上街头,他们仅在士兵们的步枪面前才止住逃跑的念头。
“东孟加拉的财富正在迅速地流失,每个试图逃离的人都会加大其他人的恐慌并导致流失速度变得更快。”蒙斯克在他平时和伯顿见面时使用的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位比他年轻不少的合作伙伴,“虽然我没有从这里撤走的想法,我们应该多做些准备了。”
“要和孟加拉人去谈吗?”伯顿试探着蒙斯克的意见,“我在那里还有些信得过的朋友,但他们最近受俄国人的影响很多,也许他们会假装答应我们……然后在完全没给通知的情况下忽然宣布把我们的产业全部没收。”
“这一点确实需要考虑,不过目前我们可以选择的路不多了。”蒙斯克手里握着烟斗,态度依旧泰然自若,仿佛他不是即将目睹着自己投入的巨额成本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没的失败者而是个马上要以崭新的面貌迎接胜利的成功人士,“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这世界的运行离不开我们这些人,可惜过去几个月或者说几十年来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阻碍了他们用更理智的头脑来理解这些问题。如果我们能让他们早些清醒过来,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伯顿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已经充分地理解了蒙斯克的意图,“他们会倾向于把我们驱逐出境、没收我们在这里取得的一切,无非是因为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不必付出什么代价。虽然这些人的行为模式可能会超出常理,只要我们向他们展现出的惨痛前景看上去更加夸张一些,就算是最狂热的战士也会停下来再三思考的。”
阿克图尔斯·蒙斯克从窗子前返回,伯顿刚才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你真是个伪装和欺骗的大师,泰勒先生。我一生中见过许多被女人纠缠的家伙,他们当中很少有能够完全不受影响的,就算是那些避免自己的公共事业因此受损的优秀人士也少不了要为此多花费些精力……可对你来说,这一切从未构成过威胁。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能为我们所有人争取到一个更有利的局面。”
“就凭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伯顿拍着胸膛,一副让蒙斯克只管放心把一切托付给自己的模样,“不瞒你说,我能比你们更方便地从这里撤离,但是没必要。没有了你们,我也会失去自己生长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