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种方式来改变穷困潦倒的处境时,早已预料到了自己承担的风险。但是,倘若他们还有别的路可选,谁会愿意冒着落得一文不名下场的危险去做这种生意呢?
“我跟你说啊——”
“我知道,我也没有脸面向你开口继续要钱了。”麦克尼尔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们都高估了交易机构的良心。”
“……你以为我是要通知你以后再也别想从我这里借钱吗?”任在永气得笑了出来,“说真的,看到你们过着这种难堪的日子,我总是想起以前的自己。我比你们幸运,因为我碰到了年轻时的安将军……不说这些了,这一次你做的确实不对,但我也不能看着你继续绝望地向深渊里滑落。”说到这里,任在永话锋一转,把麦克尼尔刚刚升起的希望打了回去,“……不过呢,短期内我也拿不出钱了。你们不会真的把所有钱全都用光了吧?”
“还剩一亿多韩元。”麦克尼尔心虚地试探任在永的想法,这是他目前获得资助的唯一途径,“听您刚才的描述,安将军不仅是您的恩师,还是您的救命恩人,对吧?”
碰巧任在永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再加上麦克尼尔表面上的身份也被任在永弄得一清二楚,于是他在保持着戒备的情况下向麦克尼尔描述了自己的经历。
任在永生在一个堪称悲剧的家庭中,用麦克尼尔的话来描述,他的父母全都是不务正业的无业游民。一个喜欢赌博,另一个则沉迷炒股,两人都对照看唯一的孩子完全没有兴趣,以至于任在永的童年实际上是和他的祖辈一起度过的。不幸的是,任在永十几岁的时候,他不得不因祖辈的逝世而回到这个对他而言冰冷而无情的家庭中。
“听起来真糟糕。”麦克尼尔握紧了拳头。
“他们是真正的吸血鬼。”任在永很绅士地拿起杯子喝着咖啡,“我毫不怀疑他们可能会在我身上投保然后再制造我意外身亡的假象来骗取保险金……这种人的眼里只有钱,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不该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是安将军资助你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并进入军校?”
“差不多是这样。”任在永点了点头,“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办法在我身上敲诈出任何东西了。他们不会因为我的生死而忧心,反过来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麦克尼尔先生,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而不可思议。尽管所有人在理论上是平等的,可我们的未来却在很大程度上被自己无法抹除的背景限制了。如果没有安将军的资助,我也只会是街头的无业游民。”
这种描述让那位安忠焕中将在麦克尼尔心目中的形象变得高大了不少。乐于资助他人并让他人摆脱困境,这才是真正的慈善,比那些依靠建立基金会来逃避遗产税并洗钱的所谓慈善家更像个善人——至少麦克尼尔是这样想的。
“这样说来,安将军是个有名的好人。”
“其实也有人说,安将军是想要从年轻人身上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他资助的穷人不算少,大部分都在他的引导下加入了军队。”任在永提起这件事时,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了许多,“说起来,安将军年轻时也很穷,他获得的一切都是靠着他在军队的成就。对了,他本来也有一个儿子,和他一样加入了军队。大概在差不多十年以前,他的儿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自杀了。”
“那真是悲剧。”麦克尼尔也为此感到惋惜,“我有理由认为这是伪造出的结果。”
“安将军也认为他的儿子其实是被谋杀的,但是没人相信他。在那之后他就颓废了许多,变得像现在这样终日醉酒,整个人都垮掉了。”
善人不一定会得到生活的馈赠,这是麦克尼尔早已认清的残酷事实。因此,倘若让他来做决定,他更倾向于为自己保留生存的本钱,而不是在自己的生活尚且算得上富裕时就迫不及待地去帮助穷人——谁能说得准以后的日子会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