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麦克尼尔打算发明一套用来进行交流的简易手势,随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这种才能。希尔兹上尉试图在墙上画一些标记以作为暗号,免得他们所有的交流内容全都被那些只会躲在大使馆里发号施令的家伙偷听。所有人的说法必须一致,从两伙人会合之后,事情变得简单而清晰,他们也无需回避其中存在的犯罪行为,想必没有人会在这些问题上撒谎。至于在此之前的故事则众说纷纭,麦克尼尔、汤姆和萨拉斯中士是从乌克兰东北方向逃离的,而希尔兹上尉和兰德尔下士则来自东线。希尔兹上尉曾经和其他3人简要地说明了他们在前线遭遇的惨剧,唯独没有描述俄国人到底使用了什么武器,也没有说明美军的实际伤亡程度(麦克尼尔推测能够让指挥结构崩溃的惨败一定会伴随着大量死伤),这让打算采取同一个理由骗取调查人员信任的麦克尼尔产生了怀疑。如果他不想让调查人员把他单独抓出去仔细审问,他最好还是说出大部分真相。
“如何证明?”
“我们定下个规矩,在这个临时小队解散前,任何人离开其他人的视线,都必须在团聚后报告自己的全部经历,不能漏下任何细节。”麦克尼尔摊开手,“各位,不要再有顾虑了,我们既不能成为前线的炮灰也不该成为监狱里坐以待毙的囚犯,我们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汤姆说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萨拉斯中士附议。在希尔兹上尉举手表示赞同后,最强硬的兰德尔下士不得不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几分钟之后,有人打开了紧锁的大门,门外的卫兵入内将希尔兹上尉带了出去,而后迅速地关上了门。留在室内的4人面面相觑,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上尉回来。期间卫兵给他们送来了午饭,所有人都没有动叉子和餐刀,互相看着对方的行动,仿佛坐在眼前的不是和他们生死与共十几天的队友,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认输,我先吃。”麦克尼尔最先放弃了对峙,低下头开始用餐。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所有食物,满足地抹了抹嘴唇,笑着把空餐盘出示给其他人看,剩下的人这才开始吃饭。这顿饭还没结束,希尔兹上尉被卫兵带回了室内,随后卫兵叫到了麦克尼尔的名字。刚吃完饭的麦克尼尔来不及和希尔兹上尉交流情报就被拉了出去,他在6名卫兵的严密看守下沿着走廊向临时设立的审讯室前进,而他对上尉是否会遵守约定始终保持怀疑。
审讯室中坐着三名身穿厚重军大衣的军官,他们应当是驻扎在乌克兰的驻外武官。
“英国人?”其中一名戴着平光眼镜的瘦军官首先开口了。
“是美国人,我已经入籍快二十年了。”麦克尼尔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的主动出击。他不知道希尔兹上尉对这些人公开了什么情报,囚徒困境在他这里得到了应验。现在,他要就希尔兹上尉的人品进行赌博,后果是作为一个体面的英雄回到阳光下,或是作为逃兵而被逮捕。麦克尼尔没有向希尔兹上尉和兰德尔下士亲口承认自己是逃兵,虽说怀亚特·柯蒂斯似乎从麦克尼尔的语言中推测到了真相,但那不能够当作证据。
“好,美国人。”瘦军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三等兵迈克尔·麦克尼尔,根据阿尔弗雷德·希尔兹上尉的供述,你们在基辅活动期间全部的犯罪行动是由上尉一手指挥,但在关键问题上全是由你来做出决定……坦率地说,我们很好奇为何一名上尉会听从一个普通士兵的意见来判断局势。”
“长官,请允许我更正一个说法:这不是犯罪。”麦克尼尔意识到他必须大言不惭地进行反击才能避免这些家伙把自己当成突破口,“合众国的军人因主力部队溃散而失去了上级的命令,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活下去。”
“……即便如此,你们似乎应该停留在哈尔科夫附近等待指示而不是在没有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往基辅方向撤退,何况你们还制造了这么多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