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就算姬国卿是在造反,他又在造谁的反?一时之间,还真没人能说得清楚。对他们来说,最现实的就是最好不要得罪这帮连土匪和二郎堡都给收拾了的革命贼。不管革命贼在山中怎么闹事,只要不闹到自己头上,忍忍都能过去。
外人这么想,姬国卿可不能这么想,如今革命军有了足够的实力,不需要采取被动的防御态势了,革命军需要不停地去斗争、去开拓、去争取,革命者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
揭竿起义、扯旗造反,这是历史上闹大事的标配称谓。之前,姬国卿所做的一切还不能算是造反,而如今,他把不属于姬家的土地都私自做主给分了,这就已经算是造反了。既然躲避开造反这个称谓,也就不需要在掖掖藏藏的了。
五月二十日,给所有革命者(革命军以及革命区的公职人员统称革命者)发第二次工资后,姬国卿让服装厂制作了一面大旗。大旗宽五尺、长七尺,用五种颜色染成一尺宽七尺长的条状,革命队伍的旗帜五色彩条旗从此诞生。有了自己的旗帜,就相当于向世人宣布,革命军不属于任何朝廷,革命军是独立存在的一支队伍。
扯旗造反,这在大治和平年代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发生在大明崇祯皇帝被逼死,大顺皇帝又从北京城逃走的这样一个年代,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年头,占山为王、扯旗造反的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最有名的当属李自成和张献忠,如果把当前天下大致分派,可称为四分天下:东北的满清,西北的大顺,西南的大西,东南的大明。因此说,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谁也无法真正说清。因此说,姬国卿聚众造反,那么,他在造谁的反?
姬国卿知道,此时在江南的南京,已经成立了新的朝廷。福王朱由崧被拥立为皇帝,年号弘光。可能是道路阻隔的原因,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西汉水河流域。对这个区域来说,很多人还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姬国卿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在世人都懵懵懂懂之时,迅速创建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只要手中有人,什么事都能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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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东家让咱们这时种黄豆,秋天能有收成吗?”
西汉水河南岸永兴庄的田地上,一个十五六岁的黑瘦少年拿着锄头在刚收割完麦子,满是麦茬的地上刨坑,身子左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手中捏了一把黄豆,一边往坑中播撒黄豆种子,一面说道:“收成不收成,秋天咱们都要交租子。听说祁山关北边的人都在忙着种黄豆,咱们的东家不想让地闲着,催促咱也种黄豆。唉!就这么三斤黄豆了,秋天没有收成,咱们奶孙儿俩可怎么熬过冬天呀!”
“奶奶,咱们不种了,咱们到祁山关北边去吧。到了那里,人人都有地种,家家户户都能成地主。”
“麦豆啊,奶奶咋不想去呢?可是,可是他们这是在造反哪!造反了,早晚会被杀头的。你爷、爹娘、叔伯、兄弟姐妹几十人被土匪抓走的,被官家抓走抽丁的,被土匪杀的,被官家杀的,嗨!眼下就剩下咱们奶孙儿俩了,咱们还是实实在在地为东家种好地,交了租子后饿不死。等收成好了,奶奶给你娶了媳妇,让咱齐家也有个后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日后咱齐家的坟都没人上了。”
“奶奶,”齐麦豆道:“我听说祁山关北边的革命军派人到西和县王秀才(王天和,秀才出身。一直没有成为西和县县令,就是因为王天和不是进士,甚至连举人都不是,西和县的县令一职也只能暂时空着了)老爷家了,他们劝说王秀才老爷把地都分了。以后,说不定咱们俩不用到祁山关北边去就能分到地。”
“天哪,这不是要咱们齐家绝后嘛!北边的革命贼如果来到了咱们西和县,把王秀才老爷家的地都分了。要是以后朝廷知道了,咱们这些跟着贼子胡闹的人都要被砍头。”
“奶奶,”齐麦豆道:“我倒觉得革命军来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