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略识几个字,而且稍懂一些算术的,姬国卿最信任的李运亨过来道:“王家的田地丈量完毕了,一共是四百二十七亩零三分。西汉水庄目前除去咱们姬家和土改处的……”
“除去咱们姬家?”姬国卿脑海中忽然觉察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努力去捕捉,一时抓不动任何影子,漏过了李运亨一大段话后,听李运亨继续汇报道:“王家的牛都分……”
“王家!是了,是了!”姬国卿终于捕捉到了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一时难以捕捉的东西:“既然是土改,为何只针对王家?把姬家撇到一边,能让人信服吗?”
姬国卿心中登时敞亮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王家陆续离开西汉水庄造成的困惑似乎可以解开了。
“好了,”姬国卿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运亨兄弟,不用给我说得这么详尽,将这些话给乡亲们说清楚就行了。还有,你爹我富贵叔他们那些人都安葬妥当了?村北鹰嘴口建的垛子完工了吗?”
“我爹他们都安葬好了!”李运亨说到了爹,眼角又流出了泪水道:“鹰嘴口的垛子还差二尺。班长,这几天乡亲们干的活多,出的力大,吃的也就多,照这样下去,土改处的存粮恐怕吃不了一个月就完了……”
“不碍事!”姬国卿拍了拍李运亨肩头道:“就算只够半个月,也必须保证人人吃饱。还是我说的那个标准,小米粥能插筷子不倒,每人一天最少一张面饼,渴了喝凉开水,不许喝凉井水,更不许喝河水。”
“班长,”李运亨道:“这里的西汉水河泥沙一大半,就算想喝也喝不成呀。”
“这倒是!”姬国卿笑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日后遇到了清澈的河水,也不许随便喝,必须烧开了再喝。还有,村子里除了茅厕,任何人不许随地屙尿,发现一次,罚钱十枚!”
“那么多啊!”李运亨张口结舌道:“不在茅厕屙尿也罚?”
“对!”姬国卿继续嘱咐道:“人可以管得住,畜生就管不住了。从今天起,土改处的人,每天负责打扫村子里里外外的牛屎、羊屎、鸡屎,并将之倾倒于村东头西汉水河边划定的化粪场中。姬家、王家、还有其他乡亲们家的牛粪、羊粪等,都弄到化粪场去。农耕时,不管是谁,都可以到化粪场去挑粪上地。”
……
——
“什么?”姬清源既吃惊又愤怒道:“把咱家的地也分了?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是胡闹!”
送走了李运亨,姬国卿回到了自己家中。要想让西汉水庄所有的人都信服,都听自己的,单把王家的地分了根本不够。那在王姓族人看来,姬国卿这叫公报私仇,他们只会对姬国卿更加仇恨。如果把自己家的田地也分了出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地改革。
“爹!”姬国卿心平气和道:“把地分给乡亲们,危难来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土地,才会起身共同化解危难,这叫风险分摊……”
“什么风险分摊!”姬清源怒道:“姬家的地我说了算,我说不分就不分!有本事,你也像对付王天斗等王家人一样把我给软禁了起来!”
“爹,”姬国卿温声道:“你先不要发作,先听我说!就说眼下吧,咱们姬家是有四五百亩地,每年的收成应该有不少。可是,留到咱们家的有多少?咱们家如今为啥连面饼馒头都不敢随便吃……”
“那还不是因为王家的迫害!”
“王家为什么只祸害咱们姬家?西汉水庄不姓王的那么多,王家为何不去祸害他们?”
“他们没有地,没有粮,也没有钱,王家祸害他们干啥!”
“是啊,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爹也知道?不单是王家,还有虎狼寨、麻山头徐大麻子,哪一年咱们姬家不是把大半的粮食都给了他们?他们下了山,为何不去祸害其他的人?这是因为姬家的地多,姬家的粮食多,姬家的钱多。而那些没钱没地的其他人,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