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师爷摇头,“没抓到人,当时我担心他们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就没追远。我也没头绪可查,现在,我就等着他们按捺不住再次出手,好抓一个问话。”
马师爷端上茶,也坐下道:“小老儿一介布衣,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大事,没想到老了,竟然有杀手上门!呵呵,这些天,小老儿也多亏了纪老弟照护,才得以幸免呐!”
廖青道:“有没去报官?”
“报官?哼!”
马师爷一撇嘴,“只怕没任何作用,反倒惹来麻烦。”
“此话怎讲?”廖青讶然。
马师爷迟疑了。
纪师爷笑道:“马兄但说无妨,你不相信公子,还不相信我吗?”
“是小老儿多心了。”
马师爷一拱手,才又道,“不瞒大人,小老儿以前在府衙工房当过差,因看不惯府衙的一些做法,与上官起了争执,才请辞不干的。因为小老儿当时怀疑,府衙有人假借采办之名,弄虚作假,中饱私囊,这可能引起了某位大人的忌惮,怕此事泄露出去,所以才要小老儿永远闭嘴。
除了这方面的事情,小老儿想不出来还有何事惹到了别人,竟直接暗下杀手。小老儿如果去报官,岂会有用,只怕是反惹来一身臊。”
廖青表情凝重起来,
“马师爷是说,府衙有人贪墨公帑?”
马师爷点头,“小老儿是做账的,有些事情,账面上虽然做得巧妙,但只要用心,还是看得出来的,特别是每年的发水患期间,这种假账就特别多。这人应该还是个大官,或者影响力比较大,这些年了,一直没暴露出风声。”
看样子,自己这一趟是跑对了。
廖青想了想,马师爷说的,的确不无可能。
如果马师爷真有机会把事情抖漏出去,那肯定会让那个大人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那位大人想要下手灭口,也顺理成章。
灭口不成,那派人暗中监控起来,也是一样的。
只要马师爷不乱跑,别跑到那位大人兜不住的高官面前喊冤,就行。
本来马师爷这种人,就是个小人物,翻不起大浪来。
所以马师爷其实很难有机会,让这个消息产生有用的效果。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因为自己来晋阳了。
如果那位贪墨的大人消息稍微灵通一点,脑子转得稍微远一点,恐怕就不止眼下这般不疼不痒的监控了。
十有八九要加大刺杀力度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想到这里,廖青眉头一掀,
“马师爷,你现在的处境恐怕要更危险了,因为我就是奉皇上之命,来晋阳查水患之事的。我此番前来,正是要请马师爷帮我去查账,马师爷不如就移驾它处?咱们那里人多,也更安全一些。”
马师爷却又迟疑了。
纪师爷不满道:“你又担心什么?”
马师爷苦笑,“小老儿多谢大人了,可小老儿,并不想离开此地。”
“这又是为什么?”廖青诧异道。
马师爷:“小老儿知道此事一旦发生,终究免不了一死。死则死矣,小老儿一把年纪了,死得起,家中也没别人了,两个儿子早已成家,在外地经商,小老儿孑然一身,没什么好牵挂的,唯有贱妻就埋在山后,她需要人陪伴,可我这一走,几时能回来?我还回得来吗?”
廖青看着他的眼睛,
惧怕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洒脱中带着一丝无奈,寂寥中带着一丝思念。
这是个错把枪杆子拿成了笔杆子的满怀柔情的豁达之士啊!
纪师爷笑骂道:“谁说你一走就不回来了?你脑子糊涂了吧?知道你有情有义!要不然我会拿你个糟老头子当朋友?咱们不光要回来,还要正大光明的回来!”
廖青也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