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自出生以来，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子。
从前养在闺阁之中，没见过这种场面，后来嫁给武昇当了当家主母，就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
她不由地伸手捂住了胸口，韩映秋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和恐惧。
接触这些最普通的老百姓，会让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他们武家，做的亏心事，终究在现在成了她心底里最大的阴影了吧？
韩映秋跟在武夫人的身后，看到她深吸一口气，好像逼迫着自己走上前，看向了那个卖布郎：“你叫什么名字？”
卖布郎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武夫人：“是武夫人啊？我叫方西，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他眼眶通红，眼中那种失去了挚爱的痛苦，不是作假。
韩映秋也发现，这个卖布郎应该很聪明。
他虽然叫了很多人过来将武昇团团围住，但即便是他也没有靠近芮娘的尸首。
这样等着官府的人前来的时候，武昇根本就没有机会“嫁祸”给任何人。因为芮娘的尸首，除了被水乐楼的人逼着让武昇自己的小厮抬下来，是没有被任何人触碰过的。
武夫人看着这个卖布郎方西，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胆寒之意。
武昇看到武夫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开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然而方西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了武昇的身上，疼得他整个人的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别打他！”
武夫人虽和武昇也不是那恩爱夫妻，但还是本能地上前，护住了武昇：“别打他！有什么事，咱们都好商量。”
“商量？”
方西指了指地上芮娘的尸首：“你让她活过来，事情咱们就都好商量。”
方西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拦住了我们去报官的人，就以为事情可以这么平息下来吗？我告诉你，别妄想了！你们越是拖延，这京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就越多！你武家今日若没有人给芮娘偿命，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日子，武夫人也经历了许多事情。
所以听到方西这么说，她甚至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韩映秋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官府的人。也意识到，有人比武夫人早知道这件事，拦住了官府的人。
若她猜得没错，应该是太后的人。
太后恐怕不想失去武家这个“助力”，若是从前，她恐怕会放弃武家。但现在她正和皇上斗得如火如荼，她要保住武家，也就等同于保住了自己的钱袋子。
但方西也很聪明，他利用的，是百姓的力量！
他只是想为芮娘报仇，这个时机却是刚刚好。
韩映秋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外头，果然发觉，外头的百姓们大多义愤填膺。
只怕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宫中去！
所以最着急的人，就是武夫人：“方西，咱们有话好说。这件事闹大对你来说，也没有好处不是吗？息事宁人，你只要肯，你要什么，我武家都能给你。”
“呵呵——”
方西却是这世间最清醒不过的人了：“你如今自然这么说，我只怕事情闹到这一步，我就算是有命拿到那些东西，也没命用吧？你们武家不会留我这样的人，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留退路。我要他武昇血债血偿，仅此而已！”
这话，方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
武夫人闭了闭眼，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喊声：“京都府尹到——”
京都府尹窦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忠臣。
至少在韩映秋得到的消息看来，窦大人在皇上和太后之争中，选择做一个“纯臣”，并不偏向于哪一边。
京中贵胄云集，做京中的父母官，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位窦大人的身后，是一整个“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