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一家回了西面的抚琴院,便是一阵摔摔打打。
那脆响丁零当啷的,怎么也不是茶盏那等小东西能发出来的。
“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还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黄氏原是想着,丈夫不成器,指望他去跟二房争家业是不可能了。
可若是儿子长大有出息了,能挣个功名回来,不说给自己挣个诰命,便是将来分家,凭着功名在身,怎么也能从二房手里抠出一半的家业。
可没想到,丈夫不成器也就罢了,这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
就一句话说错,竟把三房的脸面由里到外都赔了个干净!
平白读了那么些书了!
还不如二房两个赔钱货!
黄氏越想越气,“这么多年我省吃俭用盼着望着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可你倒好,出息没见到,什么牛鬼蛇神的却往家里引。”
牛鬼蛇神,指的上次沈冕帮忙作证打掩护的徐怀瑾,也指的是二房的人。
在她眼里,任何阻碍了她路的人,可不就是牛鬼蛇神了么?
“娘,我不就是问了四妹妹一句何时成亲么?二伯母气成那样,你也气成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冕到现在都不知道问题所在,说的毫不在意,“你当我没事关心四妹妹的亲事么?要不是她的未婚夫婿是徐怀瑾,我才懒得搭理呢。”
“只要我能说服徐怀瑾去拜师,欧阳先生记着我的好,我也能借机一步登天了。往后仕途还用得着担心么。”
说着,他莫名还有些得意。
惹得黄氏又一阵眼热,便又砸了一个花瓶。
徐怀瑾便是再如何入那什么欧阳先生的眼,他也是二房的准女婿,与他们三房何干?!
这个傻子平白给人递梯子,还以为自己能捞着好?
她究竟生了个多蠢的!
“你个,你个蠢货!”
下人将抚琴院里摔摔打打的事情禀到东华苑,林氏端着茶盏顿了顿,只道:“沈家虽然富足,公中的东西不是这么给人糟践的。既然三太太这么爱摔,便让她自行采买,爱摔多少摔多少。”
沈家是靠着二房才得以发迹,走到今日锦州首富的地位。
每一分钱都是他们踏踏实实挣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说三房不争气,连个铺子都管不好,好好的铺子到他们手里尽贴钱了,可便是这样,她掌管中馈,也从未偏颇过什么,她三房的吃穿用度与他们二房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儿女有什么,三房的孩子也从未短缺,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饰,房里用的胭脂水粉,装饰赏玩的书画瓷器,乃至孩子读书用的文房四宝,三房用的哪一样不是好的?
他们自以为高贵不惜物,她犯得着拿着好东西去给人作践么?
入夜时分。
黄氏骂的累了渴了,想喝杯茶水,才发现房里的茶具都被摔了个粉碎。
差了抚琴院的人去库房领新的茶具花瓶等物,却被告知,二太太早先发下话来,各院非正常损耗的器物,不在用度领取的范围内,库房不能擅自做主。
要领取也可以,除非有二太太的手令。
下人带了话回去,黄氏差点被把帕子给撕了。
非正常损耗,这不就是针对他们么!
林氏这老贱人,竟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她。她就不怕闹到老爷子面前去,她自己下不来台么?!
她原是不想闹到明面上来的,可这二房如今是要将她、将他们整个三房往死里逼啊!
可惜,后宅的这些事情,在后宅就消化了。
不会传到前院去。
自然也传不进不理闲事的老爷子耳中。
这些事情,也都借由采芹之口,进了沈月乔的耳朵。
彼时她正给自己擦跌打药酒,听完只冷笑了声。
“这才哪儿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