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中人影交错,往来的府中仆人腰间全都系上了孝布,正拿着火折子挨个点亮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均写了粗黑的大字,奠。
阙楼已设奠,搭好了帷堂,弄好了丧幡,祁雨江的尸首被放进了棺椁中,门檐廊下也皆已挂上白布。
一场大雨将至,狂风呼啸,吹得灯笼左右摇晃,丧幡白布飘扬,火烛闪闪烁烁,烧纸钱的火盆都险些被扑灭。
陆北曜在一个仆人的指引下进入灵堂。
祁雨滢已换下了白天鲜亮高贵的华服,换下了白衣,取了一头精致的珠钗,别了一朵小白花。
她早已学着掌家,手握家中实权,故此,祁雨江虽去世得突然,祁家仍是井然有序,并未再掀起五年前那般争权夺位的纷乱。
她面色平静的朝着来人庄重行礼。
好似一夜之间年长了好几岁,大家闺秀下那一点点小女儿家的活泼随着祁雨江的陨落而一道逝去,只剩端庄与沉稳。
陆北曜回礼,祭拜,上香。
吊唁完祁雨江,陆北曜关切的问:“祁伯母可还好?”
“喝了安神的汤药,现已睡下了,母亲这些年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没敢让她守着。”
陆北曜点点头:“你也节哀。”
祁雨滢福了福身以示感谢。
陆北曜欲言又止道:“她也走了。”
祁雨滢抬眼,神情错愕:“她不是伤得不重吗?”
陆北曜哀戚道:“或许是存了赴死的心吧。”
“唰......”
响雷过后的大半个时辰后,大雨毫无征兆的倾盆而下,风声渐止,灵堂只剩雨滴砸在琉璃瓦上劈啪作响声。
陆北曜望向屋外瞬间聚成一汪的雨水,豆大的雨滴连成线,落在地面激起无数密密麻麻的旋涡。
他的心中却念着还在悬崖边上的卿玥。
他开口辞行道:“恐行程临时有变,故提前来吊唁,便不过多打扰了。”
“去为陆师兄取把伞来。”祁雨滢点了一下头,边吩咐一旁的仆人,边送陆北曜至门口。
伞还未到,两人站在廊下等待。
不多会,衣襟便被大雨带起四溅的水花浸润,潮潮呼呼的黏在身上。
大雨哗哗啦啦,瞧着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来,也不知卿玥是否还坐在崖边?有没有躲雨?雨下得这般突然,即便躲,估计也湿透了吧。
听风小筑已经不安全,方才已将姚璐接了出来,重新安排了住所,也不知卿玥能不能找到?
祁雨滢咬着唇,手指绞着衣襟,心中犹豫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什么?”思绪纷飞的陆北曜一时茫然。
祁雨滢抬眼看着陆北曜,道:“兄长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他也只是迫不得已。”
修仙大家族中传出些桃色新闻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因为情债而殒命的大家主,古往今来,祁雨江可谓是头一个,这便少不得要让人津津乐道一番。
舆论正如云汜所想的一样,无人再记得少年英杰祁雨江,师承太清真人,力压一众叔伯,平定祁家三年内乱,保一方平定富贵。
只记得一大家主祁雨江,身消道陨于一抹鲜红的石榴裙下。
让云汜没有想到的是,在未来的很多年里,她和祁雨江的故事被编成了小曲,传唱于大江南北,更有多个不同的版本。
有赞其为女中豪杰,杀伐果敢,怒斩负心汉;也有斥其为小肚鸡肠的悍妇,蛮横无理,得不到便要毁掉。
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直敬爱的兄长死后遭人议论,祁雨滢是有口难言,也找不到可言之人。
见到陆北曜,她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至少他不要误会。
祁雨滢道:“五年前,外祖生辰将至,母亲便带着我与兄长前往祝贺,途中骤然听闻父亲身陨的噩耗,我们当即打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