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离奇出现的蝴蝶穿过寝舱的门隙,扑闪着翅膀飞舞在苏菲的房间里。这个季节、这种地点实难说清它能出现的原因。
蝴蝶全身莹白,在室内快速扇动翅膀,恰飞于室内阴明之间的光线分割处。然而落在苏菲眼里,那只蝴蝶仿佛逐渐陷入了时空的凝滞。它悬于空中,翅膀扇动越来越慢,直至将两片翅膀完全隐于光线分割处的阴暗里,悬停静止凌空不动。
这是苏菲意识昏沉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
“苏菲……”
“苏菲……”
“苏菲……”
隐约断续的声音在耳间响起,苏菲从眩晕中强打精神,只觉黑暗一点点消散,眼中复有明光亮起。然而当意识越加清醒,就越是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
经过片刻的适应,她终于觉察出这份异样的来由:光线的明暗变化本应由肉眼观察分辨所知,隐约传来的呼唤声也应以声音震荡传于耳中才能听见,可当她“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健全的肢体在此刻竟全都消失不见,身躯、手臂、腿脚……全都隐于无形之中,甚至连思绪所依存的头颅都没有丝毫形迹。那自己仅有的、可知的,唯独茫茫虚无之中一团凝而不散的气机。
这意味着此刻的所有知觉,绝非由身体感官得来,仅仅来源于某种身体以外的玄妙感应,而所有感应全都依凭这团气机而闻。
此种状态下的感知拥有一种极其特别的清醒,是她过往生活中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仿佛抛去了身体所有的桎梏,告别了一切繁重与束缚,进入了奇妙而轻盈的境地。
这团气机便是承托苏菲所有思绪的关键所在,而她所处的环境,无以分方向,难以知高远,无形迹而又无光色,唯独一道为“有”的思绪凝存。
她顺着感知的方向去“看”,在一片明光掩映之中正有个女子向着自己走来。
“苏菲,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声音空灵透彻,蕴含着无限的圣洁温柔,在苏菲灵敏的感知里,只觉世间所有母性生命持有的仁柔,都只是那道身影于人间的投射一般。而这奇妙感应下又自带着一股隐隐的威严,使听者肃然。
那道身影赤着脚,从无尽辉光中徜徉踏步而来,一袭长裙无风自摆衣袂飘然。黑瀑般的长发稍显卷曲,白皙而秀丽的容颜能让世俗所有女子羞愧,一双灵眸温柔注视过来,她眼里神光仿佛蕴藏着世间万物轮转生灭的智慧。眼角一畔恰有朱砂一点,好像天生就应缀在那里。
苏菲依存所在的这团气机有着明显的波动。
“你是……那个女巫?”
这莫名境地里现出的身影极使她极为慌张,在她疼痛的记忆里,被教会以除魔仪式烧死的两个人中,一个是他的丈夫,而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名女子。
可她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
苏菲脱口后又忽意识到,所谓的“女巫”称谓本就是教会骗人的鬼话,这一点在托伦市长里奥的口中早已得到证实。可若不是女巫,这眼前所见又会是什么?
她重新整理了自己所知有关灵能异状的词汇,紧张问道:“您是……鬼……还是神?”
女子并未急着应答,反而轻抬手臂朝着苏菲所在的位置微一点指。指尖朝向处,那团凝汇气机瞬间幻化成苏菲的本来模样。
这幻化而出的躯体骨骼、皮发、相貌虽一一具现,却唯独没有披挂丝毫可以遮蔽形体的衣裳。
“我只能依据你的气机所在,推演出你的形貌结构,这应该会使你更舒服一些。”
苏菲打量着自己赤条无遮的身体,眼中所见使得这片虚无境地重又有了色彩与形状的彰显。两道身影相视而立,是这片天地里唯有的可见形体。这让她反而有些不自在,身而为人的羞耻让她很难适应这般以赤裸之躯视人的体貌模样。
仿佛看出了苏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