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毕应看去。 不是因为他话里所提到得对方的骏马有多好,而是因为毕应并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 毕应此前与吕眉晖、洪元杰、李骁、包速唯等人齐名,这里面,也包括沉冽。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李骁和包速唯,还有那个才任命燕云卫正将,却被沉冽拦道打成残废的洪元杰,在这些小有名气的将帅中,毕应无疑是脾气最好的那个,但他此时着实暴躁。 屋里安静一阵,毕兴磊打破沉默,他看向军师:“城中还没有消息送出?” 军师名叫阮举庆,摇头道:“没有,算上今夜,夫人和皇后……已整整一日未有消息送出了。” 毕兴磊神色严肃,沉目看向桌上的行军图。 屋里的其他人都朝他看去。 毕应忽然感觉气氛不对,道:“怎么啦?此事莫非还真要讨论商议?你们有投敌之心?” 毕兴磊道:“斥候回报,说北地有至少十万兵马。” “我知道,他说得时候我就在这站着。” “我们倾尽全军,拢共才四万。” 毕应皱眉:“三伯,听你之意,看来你是要……” 毕兴磊没有说话。 毕应起身失望地看着他:“三伯,你该不会真的是要去找沉冽谈和吧?皇上还在牢里,皇后还在城里,皇嗣还在殡宫!三伯,沉冽和夏家那私生女,乃,乃是窃国逆贼啊!” 屋内颇会察言观色的几人见毕兴磊神情,心中皆知方向已定,一人道:“鞠副将,沉冽贼子当真说可让我们去北元?” 鞠子厚道:“是。” “当真亲口说,要提供我们辎重粮草?” 鞠子厚看了眼毕应,道:“是。” “那杀北元逆贼,何乐而不为?!” 其他人也开口附和。 毕应大怒:“成霜,你倒是聪明,绕开我直接问鞠子厚这些东西,再搬出北元来说道!那个沉冽为何提北元,他不就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毕家军若不伤对方一兵一卒就这样离开,今后颜面何存?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毕应丢不起! ” 毕兴磊皱眉,看向军师阮举庆,目光带着求助。 阮举庆对上他的视线,顿了顿,阮举庆点头,出列道:“六将军,你先息怒。此事无关丢人与否,你听我三言。一,于公,国库已空,我们毕家军军饷迟迟未到,全靠毕家族亲们苦力支撑。可是我们自永安到河京,无田无产,能撑得几时?且李乾已如破船,危海中沉浮跌宕,随时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毕家及时谋得出路,乃幸事!” “二,于私,毕大将军当年和夏国公、欧阳将军亲如手足。欧阳将军之子欧阳隽私下庇护夏家军残部数年,再亲手交还给定国公府遗孤手中,已足见欧阳家立场。且有此例在先,那么毕家军和夏家军亲厚,也是世人眼中的理所应当,哪有丢人不丢人的说法?” “三,六将军战功彪炳,胜绩辉煌,名扬东南,凭这年少轻狂之意气,让你与沉冽低头,你不服也是人之常情。不如这样,六将军便去寻沉冽一战?是胜,六将军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就算我们与沉冽谈和,那也是我们脸上有光。若是败,那,六将军,你服是不服?” 问题一下子给摆到了毕应跟前。 所有人都朝毕应看去。 毕应被说得一愣一愣,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