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可是真的?” “是有此打算,”夏昭衣笑道,看向赵宁,“知我者,赵宁也。” “我能知多少呢,你这般聪慧,我可真知不了。” 屈夫人笑道:“也不用多少,一成就够,一成就够。阿梨这般博学聪颖,神机妙算,我们常人知个一成,够用几辈子啦。” 夏昭衣被逗笑,赵宁也笑出声。 林双兰她们此前暂住过屈府,虽然屈夫人爱笑,待她们也和善,可她们太感局促,平常不敢多言。 如今,见屈夫人这般开朗阔气,还有人人都说冷面无情的赵大娘子也笑得畅怀,她们都觉惊讶。又惊又羡地目光,不由看向被两个在衡香声名赫赫的女人所围绕的少女。 而说起来,这少女何尝又不是名震天下。 宴席设在二楼,是赵宁平常一人吃饭的地方。 桌上已摆满小菜,皆盛在金玉海蝶瓷具上,酒器茶盏也都为同套。 入座后,屈夫人不停和林双兰她们说话,介绍菜式,最后看出她们仍为她这热情所局促,怕为难了她们,便由她们自己去吃,不再多言。 夏昭衣和赵宁所聊最多的,一是赴世论学,二是物资军饷,三是衡香修路。 待晚饭结束,屈夫人提出去街上走走,恰好遂了林双兰和冯安安的愿。 屈夫人特派了一名姑姑跟着她们三人,特意叮嘱,若是这些姑娘有看中喜欢的,便要姑姑抢先付钱。 夏昭衣和赵宁走得略慢,仍在闲聊。 屈夫人回到她们身旁,只听赵宁轻轻沉了一口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使粮草安全,便要大道顺畅。去年你将齐老先生留在我这,他说要造路修桥,我以为,单指游州的路。” 夏昭衣摇头:“修葺衡香,与兵事无关。” “那是……” “当年我离开师父时,师父书写三字与我,上边是,苍生难。” 赵宁闻言眉心轻拢,恰拂来一阵晚风,她垂直腹前的青色幔纱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你要,造一座城?”赵宁讶然。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而后一笑:“不是。” “那是……” “只是求知。”夏昭衣望向满目灯火,前面跑远了的林双兰和冯安安她们,正在路边一个小贩前挑选泥人,并且她们不想要姑姑的钱,正在争执。 “我师父求索半生,有一道难题始终不解,”夏昭衣低低道,“便是,如何能让苍生不难。” 打破一个尊卑,还会新建一个尊卑。 李据从王朝至高处滚了下来,但在乱世结束的那一天,还会有新的皇帝踩着累累白骨上去,睥睨天下,肆意掌握黎明的生杀予夺。 古今相邻,有章朝,乾朝。 中原内外,有李乾,北元。 乱世分界之线,乃乾末,和现在正当混乱的四分五裂,军阀割据。 可无论是谁,都有一套自成的尊卑体系。 当年师父说她还小,不足以和北元抗衡,也不足以彻底颠覆整个李乾,且杀心过重,胸藏百万障门,所以让她去成长,去阅看人间。 那几年,她走遍大江南北,看遍生民艰险,结果,她的迷茫,渐同师父一样。 所见所望,无不疮痍。 然而这种疮痍,并非仅仅只因战争所起。 没有战争,仍随处可见欺凌,随处可见下跪,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