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面沉默安静,宣延帝不再说话。
安于平立在一旁,全程不卑不亢。
过去良久,宣延帝将手里的玉如意轻轻搁在砚台旁,很轻很轻的一声脆音。
“调遣城外宣武军大军入城,”宣延帝说道,“不止东平学府,京都所有学府书院,不论大小,皆不能存。”
孙逸客微微一怔,垂首说道:“是。”
“传令宫卫,禁卫,金吾卫,宋度必然还在宫中,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寻到。宋府黄府上下所有人,以及和宋黄两府有牵连之人,尽数都要寻到,一个不留。”
“是。”孙逸客领命。
“你下去吧。”
“臣告退。”孙逸客说道。
宣延帝看向安于平,淡淡道:“安卿。”
安于平垂首:“皇上。”
“你怎么看?”
安于平愣了愣,抬头看着宣延帝:“皇上,什么怎么看?”
“宋倾堂,”宣延帝说道,“你们年龄相仿,父辈皆在朝中为官,平素可有往来?”
安于平双眉轻皱,摇头说道:“回陛下,没有,我好文,他好武,且我父亲与宋尚书私交甚少,所以……”
宣延帝唇角一勾:“那,沈冽呢?你可认识?”
“沈冽是谁?”安于平问道。
宣延帝看着他,发现他神情并未有异样,的确不是故作的困惑。
宣延帝收回目光,望向笔架下的黄龙玉薄意清平十方笔搁,说道:“郭澍外孙,沈家嫡子,沈冽。”
“原来是郭前辈的外孙。”安于平说道。
“你既不认识宋倾堂,对宋倾堂此次之举,你觉得是对是错?”宣延帝又问。
安于平心里越发好笑。
从宣延帝招他入宫的那一瞬,安于平便知道,大哥安于持告诉他的父亲当初的话,果真一一应验了。
父亲说,城外难民会增加十倍。
父亲说,依皇上的性情,他会弃城。
父亲说,大乾,不久矣。
皇上问他知不知道沈冽是谁,他说不知,实际上怎会不知。
再不出名,那也是郭澍的外孙。
而且,早在宫里的人去安府召他入宫前,大哥便预料过他会被传召。
不止是他,但凡所有在京城的世家贵胄儿郎,皆会被传入宫。
他进宫时,便和宣平侯世子孟笑川及定远侯独子,这个差点要成为他们安家女婿的石天阳君博郎遇见。
而郭家,虽然除了江州刺史郭二爷郭兆海之外,再无一人入仕,可郭家的名望地位在那,且沈冽又在京中,宣延帝绝不可能不顾。
甚至,比起宣平侯,定远侯这样的大乾侯爷来说,那些扎根数百年的世族,才是宣延帝最急于下手和看重的。
沈冽没得选择,他不可能不进宫,因为宣延帝根本不会放过他。
不过说来玩味,整个京城,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安府在今冬的前几场大雪里已人去楼空,如今的太傅府,他进宫了,便只剩下安于持和几个近身随从亲卫们在那维持兴荣假象了。
而想拿他安于平去要挟门治安氏,宣延帝的如意算盘,打的大错特错。
像现在,他岂会不知道宣延帝将他独个儿叫来书房,又是谈民俗,又是作画作诗是为得什么吗?
包括,宣延帝还特意将他留下听他们谈话呢。
这是招揽,暗示,想收他培养他吗?
可惜,我安于平看不上你李家的权势。
安于平抬手,恭敬揖礼,缓缓说道:“陛下,对于宋倾堂一事,其实我有困惑。”
“困惑?”宣延帝说道。
“是,”安于平说道,“陛下先才说,这是一场预谋。”
宣延帝花白的眉梢微微挑了下,望着他的目光变冷。
“陛下,”安于平抬起头来,对上宣延帝的目光,“青山书院之事,除